“平常会觉得不舒服吗？”
  “从三年前开始就不痛了。”正是因为有了正常的身体，多琳才敢走出飞船，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她不后悔。
  “我想对你做一个全身检查。目前光凭血检，我无法判断你的能力源自哪里。”蝙蝠侠声音低沉，似乎在压抑着情绪，尽量保持平常冷静的状态。
  多琳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需要脱衣服吗？”
  “不用。”
  不用就好。她可不想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袒露身体，那太奇怪了。
  达成一致后，多琳躺到一个半圆形的机器里，跟着蝙蝠侠的指示，慢慢放松身体。
  扫描结果出来，蝙蝠侠将几十页报告快速过了一遍，没有多说什么，付清费用，直接将多琳送到韦恩庄园附近。
  被面罩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多琳也没好意思打探，下车后尴尬地和他挥手告别。
  蝙蝠侠颔首，一踩油门，消失在夜色中。
  多琳嘴里嘟囔着“应该没事”，顺着绳索往上爬，不一会就从窗户翻进卧室。
  三天后，提姆如约将结果告诉了他，也就是在同一天，韦恩集团赞助的海洋研究所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们在印度洋梅肯群岛附近水下四千米的位置捕捉到了沧龙的痕迹，它徘徊于那一带，迟迟不肯离去。
  “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那片岛屿的风景不错，如果幸运的话，还能亲眼见到已经灭绝的物种。”说这话时，布鲁斯正对着镜子打着领带，他要去参加公司会议。
  尽管提姆已经逐步上手公司的各项事务，有些场合依然必须由他出面。
  涉嫌米勒一案的董事面临牢狱之刑，股东换届之际，他需要去主持和稳定局面。
  多琳当然要去，那可是波波们的“宠物”，应该由她来回收。
  霸王龙和“九”在正义大厅过得不错，没有不适应，她也能放心地去找沧龙和波波们。
  而且因为沧龙离开和波波失去踪迹的时机碰巧撞上了，多琳怀疑这二者之间也许有什么联系。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时间确定下来，我会提前告诉你。在这之前，你可以查看旅游攻略，和提姆一起玩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一次和韦恩先生去旅游，多琳的心脏已经开始膨胀起来了，她决定做好规划，让他和她都能开开心心的。
  布鲁斯出门前，多琳已经拿好小本本和笔，对着电脑，埋头写起来。
  他掩去眼底的隐忧，笑着和她告别，驱车前往韦恩集团总部。
  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不同以往的氛围，不少员工都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虽说平常这样的视线也不少，但这次似乎不一样。
  他很快就意识到他和多琳逛商场的消息在哥谭传扬开来，他不在意中间穿插的无根据猜测，他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待他们。
  将窃窃私语抛下，布鲁斯走进会议室，坐到圆桌顶端的位置上。
  他在这次股东大会上正式任命提姆为副总裁，鉴于这位少年在集团事务管理中展现出的卓越天赋以及沉稳可靠的气质，这个决定并没有引起不满。
  新任副总裁昨天一夜没睡，今天白天也能笑着接受众人的祝贺，说出每个人的职位和名字，温和有礼地交谈，一点纰漏都没出。
  至于某位董事长在散会后直接驱车离开，他相信提姆可以应付得来。
  现在，他要去医院一趟。
  蝙蝠是夜行动物，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出现在白天。
  哥谭总医院，住院部二楼，213室。
  蝙蝠侠打开门，病床上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猝然睁眼，警惕地望向声源方向，看到来人，一下子偏过脸，明摆着一副不想理人的态度。
  “她在吗？”即便知晓艾米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不会出现，剩下的百分之一也需要他再次确证。
  沉默的氛围在发酵，好半天后，杰森才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不在”。
  他费了好多口舌才让艾米丽明白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一通惊天动地的大哭之后，对方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每天晚上还会准时过来“照顾”他。
  事实上，他觉得她可能是想吓唬他，毕竟不是每一个人胆子都能大到半夜一双幽亮的大眼睛如同鬼火一般盯着你依旧面不改色。
  起码他不行。
  “小丑曾经死过一次。”开口就直奔主题，半点不拖沓，非常符合蝙蝠侠的风格。
  杰森倒吸一口凉气，坐起身，低喊道：“不可能。”
  蝙蝠侠示意他坐下，冷静地又补上一句：“我确定，当时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但是在准备解剖他的尸体时，他又有了微弱的心跳。随后我做了几次实验，确定了他有着近乎‘不死’的能力。几个月前，在又一次策划逃离阿卡姆疯人院后，我下手略重了些，目前他处于植物人的状态。所以，你不用执着于找他报仇，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这段话很长，杰森觉得自己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他揪着自己额头的白发，有些混乱。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可以认为这是一份礼物。”
  说完之后，蝙蝠侠没有久留，消失在窗外，只剩杰森一人怔怔地看着洁白的床单，陷入了魔怔的状态。
  他不敢相信，但是他相信蝙蝠侠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他。
  想起那个笑声刺耳的绿毛男人，杰森闭上眼，他在想另一件事。
  杀死那个诡异的小丑，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蝙蝠侠回到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轻而易举地调出了军方秘密医院的监控，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
  他们认为小丑是让他失控的源头，他中了小丑的“毒”，所以要将他保护起来。
  有趣的逻辑。
  关掉视频，他随即调出宅子内的监控。
  他出去了快三个小时，多琳依旧在认真地记着笔记，不时地用两根手指敲打着键盘，要是没有打错字她会很高兴地笑，眼里像是闪着亮晶晶的光。
  没有人知道，在多琳来到他面前的那天晚上，他原本要潜入秘密医院去做新的实验，尝试从从细胞层面着手，解决小丑的“不死”。
  他有预感他这次可以成功，但是多琳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再后来
  因为各种事情，他的计划一拖再拖。
  屏幕里，多琳看了一眼钟表，她走到厨房问阿尔弗雷德：“韦恩先生中午会回来吗？”
  “应该会。你可以打一个电话问问。”
  “对啊，潘尼沃斯先生你真的太智慧了。我这就去。”
  他看着多琳一个键一个键按下他的号码，他只报了一遍，她就记住了。
  多琳在心里数着数字，等到二十五的时候，那边熟悉的声音响起：“多琳，有什么事吗？”
  打电话听到韦恩先生的声音让她觉得耳朵痒痒的，她将手机拿得远了一些，接着又紧贴着耳朵，询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潘尼沃斯先生做了很多好吃的，我觉得你会很喜欢的。”
  对面的人轻笑一声，多琳听着听着，耳朵就红了，她觉得韦恩先生好像就在她旁边，和她贴得很近。
  “我大概12点回来。你的旅游笔记做得怎么样了？”
  韦恩先生那边很安静，多琳每个单词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和他分享目前的进度，说到某一件事时，她的声音陡然变小，好像在说着悄悄话：“那边有很广阔的沙滩，大家都会穿泳装。也许、也许我可能不会穿，那可以带吗？”
  那边停顿了一会，用鼓励的语气说道：“当然可以。”
  “太好了。”多琳抱着手机在沙发上滚了两圈，坐直身体后又强调了一遍，“你太好了。”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多琳将手机又贴近了些，她以为是她没听到。
  “刚刚有点事，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你挂了吧，如果到了时间我还没回来，你们先吃。”
  多琳一怔，她等到了韦恩先生的回复，情况却变了。
  她凝视着手机界面，总感觉不忍心按下红色的按钮，手指头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关掉，你来好不好。”
  “好。”
  结束通话后，布鲁斯手里一下一下转着多琳买给他的新手机，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明明是白天，他却像一只孤独的影魅，居于地下，不见阳光。
  又是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布鲁斯看看那一串号码，眼中雾气浮动，顺手接通。
  “刚才忘记说了，潘尼沃斯先生和我都想要你早点回来，要按时吃饭，不然身体会变差的。这回我先挂了。”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多琳朝厉害的管家先生比了一个“耶”，她说出来了，完成任务了。
  半晌，布鲁斯关掉监控，对着屏幕熄灭的手机说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