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他和蝙蝠侠保持着友好合作的关系，但这是建立在对方足够理智的基础上。
  小丑、米勒、谜语人、稻草人等的遭遇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哥谭的守护者，他是否还保有初衷。
  他是否对现状感到不满，以至于想要担任“法官”的角色，提前判处他人死刑。
  他是否
  蝙蝠侠和戈登多年默契，自然明白他的隐忧。
  就连他自己，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和超人达成了监听心跳的约定。
  有能力阻止失控的他，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有那个多琳口中“最厉害的超级英雄”。
  “我知道了。目前韦恩集团与此案件有关的几位董事已经被起诉，等到适当的时机，我会出手。”蝙蝠侠维持着平静无波的语调，补充道，“有一定分寸。”
  戈登心里稍定，他背过身，借着取下眼镜的动作遮掩他的情绪：“我知道”
  天台上只剩一阵冷风吹过。
  又不见了。
  这么多次了，他都不长记性。
  戈登无奈地摇摇头，望向夜空中闪亮的图案，插在口袋里的双手逐渐捏紧。
  因为出人意料的恐龙事件，哥谭各大地下帮派的争斗暂时平息下来，不法交易的数量同样迅速下降。
  而在这样的时刻，路旁尖利如同濒死一般的叫声就显得尤为突出。
  罗宾拽起赖在地上狂吐不止的男人，蝙蝠侠丢出蝙蝠镖，却只斩断了那古怪玩意的一条尾巴。
  如果没看错的话，它似乎有八条细长的腿，却比蜘蛛要灵活百倍。
  他的直觉正在疯狂叫嚣着，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不过一秒蝙蝠侠便下了决定，他需要尽快解决这些“宠物”。
  于是当多琳抱着被子睡得香甜时，一个不速之客却进入了她的房间。
  他的脚步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狠下心来，站在床边，低低喊了一句：“多琳”
  第55章
  不是由你能决定的
  多琳睁开眼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蝙蝠侠站在她面前。
  这个现实太过荒谬，她果断闭上眼, 背过身，继续休息。
  她一定是又做噩梦了。
  “多琳，一种长着八条腿的生物出现，它们也是你的宠物吗？”蝙蝠侠又往前迈了一步，靴底踩过毛绒毯子，带来细微到如尘埃溅落的摩擦声，被紧绷的多琳捕捉到。
  她没有办法继续装睡, 迅速缩到床角, 拉开距离，试图谈判：“我得去现场看看才能确定，你不要打扰别人。”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蝙蝠侠沉默颔首, 礼貌地背过身：“你有五分钟做好准备工作。”
  在蝙蝠侠的视角看来，考虑到多琳不是受过训练的罗宾, 他给出的时间大大延长，绝对宽裕。
  多琳急匆匆地变成金发模样，换上外出的衣服，视线落在床上, 有些焦虑地问道：“要是韦恩先生到我房间里来，发现我不见了怎么办？他会担心的。”
  蝙蝠侠嘴唇动了动，咽下了笃定的“不会”。
  他在想为什么多琳认为她的男朋友会半夜来到她的房间。
  然而这件事的吊诡之处在于“他”真的来了, 虽然是以另外的身份。
  多琳不想因为自己搅乱了韦恩先生的正常生活, 她将手背在身后, 拧在一起：“可以等天亮了再找吗？它们很乖的，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伤害别人。”
  那只是对你。
  蝙蝠侠干脆自己动手, 让多琳的被子拱起来，看上去好像人还在里面，再拉上丝质的帷幔，四角垂落，营造出安睡的氛围。
  “这只是以防万一。如果他真的在深夜进入你的房间，那么他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多琳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却在对方深邃的眼神中不甘心地小声嘟囔着：“明明就是韦恩先生的家，而且他想要见我，我会很开心，不是你”
  蝙蝠侠慢慢咬住了自己的齿根，压下一阵麻痒的痛意以及正在发酵着的微妙情绪。
  “只剩下一分钟了。”
  被催促的多琳闭嘴，脱下鞋子，就要往窗户外面钻，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我带你下去。”
  不要。
  喜欢的话才会贴贴抱抱，多琳不喜欢蝙蝠侠，她一点都不想和他有太多身体接触。
  可惜被攥着衣领的她没有权利拒绝。
  风声刮过，两人稳稳地落到地上，扬起一片烟尘，多琳捂着嘴，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把别人吵醒。
  她挣扎着想要下来，蝙蝠侠视线在她光裸的双脚游离片刻，见她一脸抗拒，终究没有拗过她：“走路小心些。”
  对于蝙蝠侠不经过她同意就抱她的行为，多琳还是生气的，对方的好心提醒又让她憋屈，只好不情愿地“嗯”了一声，非常敷衍。
  接到罗宾发送过来的位置，蝙蝠侠眉头一皱，望向坐在她斜侧方的多琳：“你的宠物里，长着八条腿的生物，似乎热衷于戏弄人。”
  多琳不确定波波星是否有这样的宠物，她当初在飞船上看到的是圆嘟嘟的蛋，根本不知道孵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为了避免漏掉任何一个，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就像任何一个合格的主人。
  临近市中心的一家大型酒吧内，本来在这嗨歌嗨舞的夜猫子都被驱散，店内一片狼藉，液体沉积成一块块的，大大小小的坑洞也挺多。
  这片范围内，只有罗宾和神出鬼没的“八条腿”们无声对峙。
  罗宾警惕地望着黏附在天花板上的丑陋生物，是的，丑陋，他从未见过如此让他感到不适的家伙。
  尤其是当他仰头清楚地看到，没有了黄白腿足的遮挡后，它们腹部不断开合的层叠血肉，类似会呼吸的蠕动血花。
  他不知道这些家伙有没有眼睛，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在从不同角度观察着他。
  移动速度快、再生能力强、可以喷射强酸液体，这是一群不仅外表让人恶心，内里也危险凶残的怪物。
  有导管从“血花”张口处缓缓伸出，罗宾知道，它们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游戏了。
  虽然暂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仿佛玩笑，但耐心和兴趣总有耗尽之时。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它们会不会一拥而上，对准致命部位。
  他捏紧了手里的蝙蝠镖，严阵以待。
  不对，怎么这么快就缩回去了
  正当罗宾感到疑惑时，原本以悠闲姿态高高在上的“八条腿”们接二连三地落下来，着急忙慌地收拢足肢，一动不动，仿佛王八在世。
  罗宾下意识地朝大门望去，不一会儿，蝙蝠侠抱着或者说钳制着扑腾个不停的多琳进来，将她放在椅子上。
  多琳望着地上仿佛死亡的“八条腿”，有些诧异地问道：“是你做的吗？它们怎么不动了？”
  罗宾抹了一把脸，苦笑，如果他有这么大的威力就不至于出了一后背的汗了。
  “不，它们自己掉下来的。你看地上的这些洞，都是它们做的，多琳你可不要被它们装出来的乖巧骗了。”
  多琳首先纠正了罗宾的称呼：“我是巴巴。”既然要伪装，就不能暴露真名，她可以很严谨的。
  罗宾痛快的改口，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多琳小心翼翼地避开融化的地方，蹲下身，看着离她最近的那一个。
  她用波波语挨个念着记得的几个名字，轮到某一个发音时，“八条腿”的触手慢慢支撑起身体，颤颤巍巍地往前爬了一步，继续装死。
  “你是叫这个啊。”多琳明白了它的意思，转身说道，“你可以叫它们‘九’。”
  蝙蝠侠没有错过多琳的那一段念叨，即便他精通多国语言，也无法解析她到底说了什么。
  如同咒语一般，实现了不同生物之间的沟通。
  “啊，除了这里的，它们还有好多，都上了岸。”多琳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模糊意思，再三引导和确定后，得出了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结论。
  它们不像霸王龙那样显眼，很容易就淹没在这座城市里，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
  “其他的在哪？”蝙蝠侠库快速阅读完罗宾传给他的情报，语气凝重地问。
  多琳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但每次反馈过来的信息都是困惑和迷茫的感觉，显然它们并不知道有关的消息。
  难道只能等到出了事才能抓住它们吗？
  多琳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八只“九”，其实她觉得很奇怪，娜娜说过因为空间有限，所以飞船上供他们玩耍的波波星生物每种只有一个，哪来这么多呢？
  是和地球的环境有关系吗？
  还是在飞船里波波们做了什么？
  多琳抱着自己的头，有些苦恼地提出自己的建议：“也许我们可以去昏暗潮湿的地方找一找，它们喜欢这样的环境。”
  不，不仅是潮湿。
  今晚这酒吧里有非常出名的乐队过来表演，聚集了至少上千人在这里，异常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