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哗啦啦的，不是泡在浴缸里的声音，是花洒喷出的大水流溅到地上的声音。
  多琳表面上答应了下来，但是心里的小鼓还在咚咚咚地响。
  韦恩先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生病了吗？明明那么痛苦，像被酷烈的火焰炙烤，却没有清凉的水来解救他。
  撑着不去医院可不好。
  说起医院
  不知道蝙蝠侠去医院了吗？
  白衣服的人说她能让男人疯狂，但是她也只暴露了一小会，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吧。
  希望他有及时去。
  中间多琳又拜托阿尔弗雷德确认了一次情况，得到了同样的答复。
  三个小时后，韦恩先生扶着楼梯扶手，带着半湿不干的头发走了下来。
  即便穿着睡袍，也藏不住一身的水汽氤氲，蓝眼睛也像是蒸腾着雾气。
  这样的韦恩先生无疑是脆弱、让人怜惜的。
  “多琳。”
  他叫了她一声，嗓子都哑了。
  多琳心疼地抱住她的男朋友，撩开他染着水渍的额发摸到他的额头，好像温度是有点高。
  “韦恩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多琳捧着男朋友的脸，语气严肃地说道。
  布鲁斯看着面前的多琳，恍惚又像是见到了另一张秾艳至极的面容，他伸出手，大拇指按在她眼角下方的位置，那里应该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如果不是当时靠的太近，也许就要被他忽略在长睫的阴影之下。
  一直用另一副面貌生活，你是什么样的感受？
  布鲁斯将多琳的手拉下，语气温柔地说：“我没有生病，只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我很想你。”
  多琳的脸腾地红了，有些磕绊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我也是。虽然才过了一天，但看到韦恩先生，还是会像第一次见你那样，心脏会扑通扑通跳。”
  布鲁斯将头轻轻抵在多琳的肩上，不让她看清他眼底的晦暗。
  在害怕的人面前努力维护他，一见他心脏就克制不住地乱跳，用献祭般的眼神仰望着他
  这一切加在一起，为什么还能那样坦然地接受最终会分手的结局？
  “多琳，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好吗？”压下浮动的思绪，布鲁斯抬起头，用近乎诱哄的口吻说道。
  多琳思考了一下，韦恩先生家里有电脑和手机，她可以查一查为什么海水会变快，这样就可以找到飞船和波波们了。
  而且还能看到韦恩先生。
  她用力点头，生怕这个机会跑掉了。
  阿尔弗雷德端出餐盘，看着沙发上相拥的两人，轻咳一声道：“既然谁都没睡，吃一次难得的早餐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提姆还在补觉，多琳和布鲁斯享用了一顿营养丰富、味道可口的早餐。
  看到他比她吃得要多，多琳悄悄地笑了，韦恩先生改掉了减肥的坏习惯。
  过去的几个小时实在混乱，布鲁斯用餐完毕，自觉要好好休养生息一会。
  多琳却抓住了他的袍袖，慢慢捏紧，眼中似是躲闪和不安。
  “我可以和韦恩先生，一起休息吗？”
  第53章
  你觉得我生病了吗
  恋人之间在一起休息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有时候因为时机微妙，还会衍生出其他充满暧昧意味的后续。
  布鲁斯脑中转过无数念头, 面上却只是露出浅浅的笑容，转过身说道：“是想要去我的房间休息吗？”
  多琳肯定地点点头，仰着头，语气里似乎浸染了一层金黄的蜜糖：“是的。可以答应我吗？韦恩先生。”
  最后一个称呼都变得缠绵，拉扯出无数不舍的丝线。
  她话音刚落，布鲁斯心里不经意地漏了一拍，犹豫几秒钟, 应了下来。
  多琳立刻化身韦恩先生的小跟班, 胆子很大地催促着他赶紧上楼。
  这时，阿尔弗雷德将最后一个餐盘端起来，朝他的老爷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视线交汇，布鲁斯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 而他的老管家轻哼一声，脊背挺直地继续工作。
  见韦恩先生迟迟没有动作, 多琳干脆搂住了他的胳膊，暗暗支撑住他：“韦恩先生，我们上去。”
  听说生病的人会身体没力气，她得帮帮韦恩先生。
  多琳想得很周全, 没有意识到在她贴近的瞬间，男朋友深沉的视线落在她的发顶上，潜藏着难以言喻的东西。
  两人就这么一步一步上了楼。
  中途多琳用了点力气, 努力想要韦恩先生往她身上靠靠, 起码可以轻松点, 效果却不怎么好，韦恩先生好像更吃力了, 胳膊也越来越僵硬了。
  奇怪。
  多琳一只手下滑，抓到了刚刚放开拳头的宽厚手掌。
  这么难受还不去医院
  多琳垂下眼，发泄似的轻轻拽了一下男朋友的胳膊，有些生气。
  布鲁斯一直在想多琳到底要做什么，要不是他一直极力保持着一段距离，按照她的力道，两人可以称得上是亲密无间，都能感受到衣物覆盖之下的柔软肌体，像是流淌着的潺潺春水。
  好不容易捱到了房间门口，布鲁斯难得有些迟疑，用商量的语气问道：“说起来，阿尔弗雷德为你精心设计了新房间，去看看怎么样？”
  多琳一个劲地摇头，显然心意已决，是非要和他一起休息了。
  布鲁斯暗地里叹了口气，拧动门把手。
  他算是明白了，他的小女朋友倔起来是没有办法轻易撼动她的决定的。
  多琳来过韦恩先生的卧室，只不过是晚上，没有现在这么亮堂。
  等到韦恩先生坐到床上后，多琳环绕周围一圈，找到遥控器，开了空调，视线定格在窗子那。
  她快步走过去，将系带解开，厚重的复古窗帘垂落，又被“唰”地一声合拢在一起，密不可分，只有几道光线透过缝隙落了进来。
  布鲁斯看着多琳一系列的动作，想要问些什么，最终却沉默。
  “韦恩先生，你怎么还不休息啊？”多琳营造好夜晚的氛围，她的男朋友却还没有躺下，这让她心里的小火苗又往上蹿了几厘米。
  韦恩先生不仅为了工作熬夜，身体不舒服也不说，自己撑着。
  “好。”布鲁斯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这次他没有解开睡袍。
  也许是因为这张床足够大，也许是因为多琳自带的滤镜太过强烈，她见男朋友侧头望着他，温柔的蓝眼睛眼睛熠熠生辉，心里的火苗噗地就被浇灭了。
  韦恩先生还在生病呢，她要照顾好他。
  多琳的膝盖压在床上，引起的塌陷传到了布鲁斯那边，带来微妙的失重感。
  伴随着她的接近，那种感觉也愈发强烈，由一点逐步蔓延至四肢百骸。
  多琳伸出手，手心贴着韦恩先生热乎乎的额头，更加担忧了。
  怎么还这么烫？
  不过，正常的体温该是什么样来着
  多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某个重要的问题，有些尴尬地问：“韦恩先生，你觉得热吗？”
  布鲁斯对于多琳摸他额头的行为感到不解，但是他已经很习惯她各种不合常理的行为，顺着答道：“有点。”
  发热加上嗓子哑，应该就是感冒了。多琳听顾客说过，她的孩子就是这样的症状。
  初期可以自己撑过去，但是一直不见好的话，需要吃药治疗。
  多琳想了想，翻身下床，将空调调低了8度，目前是16度。
  没过几秒，她又回到床上，保持双膝着陆的姿势，又将手搭在韦恩先生的额头上：“韦恩先生觉得有舒服点吗？”
  到这，布鲁斯隐隐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多琳应该没有那么快就明白一些事情，甚至有意无意地暗示。
  “觉得我生病了吗？”将对方前前后后的所有行为串在一起，布鲁斯得到了正确的答案。
  既然韦恩先生自己都说出来了，多琳自然是要好好和他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是的。工作又不会跑掉，所以不要着急，慢慢做，到点就下班，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任性。”
  到底谁才是小孩子？
  布鲁斯忍俊不禁，笑到轻轻咳嗽了几声才止住。
  多琳更加担忧了，症状又多了一项，怎么不好反坏？
  “我没多琳？”布鲁斯的解释被堵住，转成了一句带着点惊讶的呼喊。
  多琳掀开被子，像一条灵活的银鱼，钻进了泛着温暖潮浪的海洋。
  布鲁斯下意识地转成侧卧的姿势，袖子落下，一双莹白的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仿佛两条浸着清晨露珠的枝蔓。
  带着迫人的凉意。
  “可以抱着我，我很凉快的，可以帮你降温。”体温低是无法掩盖的波波特性，所以多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还能利用起来帮韦恩先生的忙。
  “我，没有生病。”多琳的吐息近在咫尺，布鲁斯微微向后仰头，却无法躲开那一双赤诚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