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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投奔夫君后(重生) 第47节
作者:yoyo鹿      更新:2025-04-08 09:01      字数:3429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真让规矩憋死了不成。”昌乐努着嘴,显然对这样的说辞不满。
  说话时,一大块东坡肉塞进嘴里,话音里都落了油脂。
  欧阳拓凑过来小声嘀咕,“差不多行了。钟世子没训斥你用饭说话,也没有因你成婚把我打出去,已是莫大的兴事了。”
  的确,放在以前的钟行简身上,干得出来。
  纵然他只是世子,可按辈分他是表哥,还有皇兄命他看着自己的金口玉言,
  他以前没少管她。
  这样看,钟行简近日确实变了不少。
  此时的钟行简半垂着眸,与江若汐自顾自地吃饭,江若汐是不想说话,钟行简则是神情端肃淡然地在吃饭,
  似是对入口之物保持着极大的尊重与敬畏。
  这会,放下银箸漱口净手,已经吃好了。
  “先前是我迂腐了。”
  钟行简毫无征兆地开口,嗓音轻如涓涓细流。
  三人都有些微愣,钟行简主动承认错误,
  破天荒。
  其实,他的嗓音极好听,低沉时如空谷回响,旷达而浑厚,如此放轻语气,又似泉水清润,沏人心田。
  钟行简不知道,上一世,江若汐极爱听他说话,每次都会睁着湿润润的大眼睛望着他,等他看过来时,又羞答答地垂下眸,
  现在想想,不过是自己给自己造了个梦。
  活在对他美好的憧憬和幻想里。
  直到临了之时,才发觉他从未在意过任何人,除了他为之坚守的道德礼法。
  那些年少的倾慕,全当做了场梦,也不无不好,
  让她看清和懂得了许多。
  钟行简终是解释,“事涉中书令,非你我能力可阻挡,但祖母也不会放任不管。”但也点到为止。
  连认错都工谨有礼,这如何讨得女子欢心,也不怪江若汐对他如此冷淡不理。
  旁边的二人一齐摇头低叹。
  “我不怪世子。”江若汐先停了筷子,客客气气回道。
  先前也没多作指望,不过是当时乱了阵脚,防个万一。
  一时间,没人说话,
  气氛就顿在那里。
  欧阳拓拿起帕子,擦去昌乐嘴边的酱渍,昌乐抬眸报以亲昵柔和的笑,那笑自肺腑间流淌而出,
  欧阳拓又为昌乐夹了些菜,昌乐自然地夹起塞进嘴里。
  没什么表达谢意的话,举手投足、眉宇之间却全是爱意。
  浓得化不开。
  全部落在钟行简眼中。
  原来,女子皆是如此。祖母如此,昌乐也如此,她们要的是体感可知、闻之感动的情谊。
  可钟行简已经用好饭,无法再拾起筷子。
  心尖似密密麻麻的虫蚁爬过,摇摇欲坠的规矩还是没有轰然崩塌,
  最终,静坐没动。
  只是心里的一翻波涛翻涌,除了搭在膝上的双拳握起,面上半分看不出来。
  用过午饭,钟行简率先起身,临行前问妻子,“你想在昌乐公主府上再叨扰半日,还是与我回府?”
  江若汐睁着杏眼看过来,双眸似是蒙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
  前世今生,钟行简倒是头一次主动问她的意愿。
  “我明日再回。”
  江若汐仍坐在圈椅里,神色因连续两日的紧张与劳累多了份倦意,眼睫如纤云般轻轻一扇。
  钟行简深深地看了眼妻子,语速轻急道,
  “好,我明日下朝后来接你。”
  似是怕妻子又拒绝,抢先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辞别。
  只是第二日一大早,江若汐用过早饭,兀自回了娘家。
  她记挂着家里,自是要回府看看。
  钟行简刚下朝,就听暗卫将妻子的行踪禀报给他,钟行简一刻没停,朝江府奔去,
  因为他上朝前遇见卢相生,他曾明言,今日下朝后也要拜会江府。
  第35章 其乐融融
  钟行简走到宫门口刚跃上马, 刘府老爷趋步而至,
  “世子,小儿莽撞,听信奸人挑唆, 冲撞了贵夫人的娘家, 我已经狠狠教训了小儿,请世子和大长公主不要怪罪。”
  刘老爷也算在朝堂摸爬滚打几十年, 冷静下来后, 倒理出个事态根由轻缓,遂派人传信去刘玉那打探消息,却半点回音都没有, 他敏锐地觉察事态不对, 一早向钟行简澄清。
  将儿子的行为说成“奸人挑唆”, 彻底与中书令撇清关系。
  钟行简冷着脸,素来谦谨的钟世子,这次直接坐在马背上俯视他,
  “是奸人挑唆, 还是左右逢源, 你最好想清楚。”
  言罢, 身形如出鞘的剑迎着初升的日光飞驰于而去。
  江府里全是自己派来的府兵, 见到钟行简如同主子回家,定是大开府门。钟行简畅行无阻, 一路走到正堂,
  堂内没什么旁人, 只有江若汐和卢相生两人, 一人坐一边的圈椅里,说这话,
  远远的,钟行简看见江若汐正说着什么,不似平日里的矜持与端庄,而是完全放松了下来,笑里带着一丝孩童般的纯真与无忧无虑。
  周围的一切仿佛因她的笑容变得生动,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馨香,
  可惜,这样的笑不属于他。
  钟行简心尖微拧,说不上的酸楚。
  笑颜在看见钟行简的那刻倏忽冷却,似朵娇妍的花被风霜冰封。
  卢相生顺着江若汐的视线注意到钟行简,起身行礼,“见过世子爷。师母刚刚去后厨,让我们师兄妹先聊一会。”
  屋内随着钟行简的进入,反倒静得死寂。
  像是怕被误会,卢相生努力解释,“世子爷,我们在讨论近日大雨连连,淮阳水患,应如何应对之事。”
  “从前,我常来府上拜访,与汐妹皆已兄妹相称。我常年跟老师学水利之事,今日一谈,发觉不及汐妹十之一二,实在惭愧。”
  句句撇清关系,却处处都是亲昵,
  无端刺耳。
  江若汐旁若无人般,与卢相生推让,“卢师兄是父亲最得意的学生,怎能如此妄自菲薄呢!”
  钟行简夹在中间更显尴尬。
  平静的眉间闪过一丝晦涩难辨的神色,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妻子与卢相生之间并无半分私情与苟且,可心底却有不知名的撕扯,让他几近烦躁。
  漆黑的眼眸里暗沉滚滚,
  钟行简残存的最后的理智驱动他坐下,显示出主人的尊贵,“卢员外郎请坐,咱们坐下接着聊。”
  可惜坐下后没人说话。
  最后,是卢员外郎接上方才的话题,“农户种田水最为关键,最废体力畜力,如果浇灌不及时,新出的禾苗便会旱死,轻则也会收成减少。”
  江若汐神色认真,眸中如落星光闪耀,“要想收成好,一则抗涝,一则抗旱。抗旱春日尤盛。”
  她语速轻快,珠玉般圆脆,“父亲曾一度改良灌溉之物,最后那些年,他研制出了筒车,可利用水流转动,以木桶盛水倒入水渠,顺流到田地里,不再像龙骨水车那样耗费人力。”
  “除此之外,父亲书稿里写,每十户修建小型水库一处,或在荒废的沟壑间,汲水雨水,或倚仗泉眼,储存泉水。”
  卢相生也随之侃侃而谈,“是的,在平常年岁,旱灾可缓解一二。汐妹所说筒车,难不成就是现在京城的流觞曲水?我曾在孙尚书府上见过一个。与汐妹所说颇为相似,闻言是在昌乐公主府上买的,用了二十金。”
  “京城工匠闻言,都想仿制卖钱,无一人做得出来如此精妙之物,难不成是出自汐妹之手?!”
  江若汐柔和的笑,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这就对上了。所以江若汐有许多银钱置办房产商铺田亩。
  钟行简也见过筒车,当时众官员围之大为赞叹,连官家和工部尚书也颇为赏识。
  没想到竟出自妻子之手。
  钟行简的目光,如深邃古井般,静静地落在妻子身上,
  江若汐的容颜在微光下更显温婉,几缕碎发被夏风轻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香气,缭绕在他的鼻尖。
  细看之下,她眉宇间凝聚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英气,双眸明亮,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
  江若汐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只是嘴角挂着一抹淡然而自信的微笑,不张扬,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强大与从容,
  “那是父亲改良的。父亲去世后,书稿沉放在库房里,从未被拿出来过,我也是想尝试做做,荒废多年,是否能独立做出来。我交给你的书稿里,有小型筒车的图纸和尺寸。”
  闻言,卢相生不禁感叹,“汐妹此举,对万民皆是福祉。”
  “书稿我正在拜读,也向尚书推荐。”可惜现任的工部尚书是中书令的人,对此不以为然。
  卢相生眸眼显出一丝无奈,默了一瞬才接着道,“我朝礼法使然,否则,如果汐妹能入朝为官,定然是女中豪杰。”
  这些,江若汐从未想过。
  她轻声道,“为民之所为,朝堂和世外皆可,不一定非要为官才好。如果为官只盯着朝堂争斗,不当官也罢。”
  似是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