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投奔夫君后(重生) 第2节
作者:
yoyo鹿 更新:2025-04-08 09:01 字数:4375
大长公主是钟行简的祖母,当今官家的皇姑姑,力推官家登基后便隐退于此,鲜少出门,不问朝政。只因她喜欢清净,故以儿子们成家后,便辟了新府。
众人绕过奇诡的假山,顺蜿蜒碎石路走进正厅等候。拜过大长公主和国公爷后,重孙子孙女辈排队等祖奶奶为他们系五彩线,又领了香囊,里面缝进了驱虫的草药,随后,大长公主便让孩子们到一旁吃香糖果子、粽子,吃饱了跑出去玩银样鼓儿。
大人们坐在一起,说了些吉祥话、俏皮话后,大长公主视线落在二爷钟行霖身上,“说起儿孙满堂,我自是欢喜。只是,夫妻和顺更为重要,切不可像大房的老二似的,弄个妾室回来。”
钟行霖闻言,仓忙下跪,刘玉和站着的妾室孙氏一并跟着跪下,“祖母息怒,行霖知错了。”
国公爷和大老爷各自阖眼,一个磨珠子,一个只顾品茶,没吱声。范氏和三个婶子更不敢做声。
压了几息,大长公主挥手作罢,“起吧。”只是再次警醒众人,先前罚过,也没再多说。
午饭前,皇上赐下来厚赏,众人跪接,大长公主又挑了几件分发给各房沾沾喜气。吃过饭后大长公主歇晌,遣散了儿孙们。
回府的马车上,馨姐儿累了,江若汐抱她到怀里睡。马车摇晃,江若汐不知何时也睡着了,一脚踩空,跌下了万丈深渊,吓出一身汗。
再次睁开眼,钟行简仍正身而坐,恭谨清贵,只是袍摆上多了些本不该有的褶皱。江若汐没在意,暗自掐自己大腿,真切地疼痛让她终于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马车刚到府上,众人乌泱散了,各回各院休息,而江若汐则需要马不停蹄地继续忙碌,因为晚饭时,各家还要聚在一起吃饭喝酒。
回了静尘院,荷翠替江若汐卸下发饰后,一五一十陈述晚饭一应准备事宜,“夫人,按惯例,今晚设三桌,爷们一桌,奶奶夫人并姑娘一桌,再有孩子婆子们一桌。菜碟各桌不同,主桌为糖蜜巧粽、青蒿炖肘子、百草头……”
菊香也翻着账本,把今日所用款项对应说出。
前世大抵是自己管得太多,如此一听,两人不过刚及笄的年纪,已经历练得麻利通达。
江若汐一手拉一人,“自今日起,府里这些不必事事与我汇报,管家之事交给荷翠,账目交给菊香。”
“我们能行吗?大奶奶和世子爷也不会答应吧。”两人面面相觑,犹豫,她们亲历了这几年夫人的不容易,无论思考多么周全,总有人不满意,受刁难。
“只是暂且。”江若汐有了更多打算。
江若汐歇晌起身,到席时,多数人已经到了,钟倩儿正在跟母亲哭诉早晨在西角门江若汐没护着她的事。
范氏瞥见江若汐近前行礼,怒目呷她,“怎么当的嫂子?分不清里外。”
江若汐未做出反应,听见身后清冷恭顺的嗓音穿她而过,“母亲教训得是。”
凛冽的松木香气裹挟着微暖的夜风袭来,钟行简拱手行礼,“看顾弟妹是身为大哥大嫂的责任。”
范氏得了势般,愈加训斥,“你这个媳妇,竟然帮着外男训斥自己的妹妹,传出去成何体统,国公府可容不得这样吃里扒外的媳妇。”
钟行简薄唇轻抿,“母亲,西角门之事我略有耳闻,倩儿语出不逊在先。”
风向忽转,大奶奶却浑然不觉,鄙夷之态与钟倩儿如出一辙,“不过区区一个员外郎,不知仗了谁的势,江尚书已经故去,他……”
“母亲!”钟行简语气不快。
坐在不远处的大老爷此时出声,“好了,朝堂之事,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可以品评的。倩儿平日娇纵也便罢了,对方即使是个七品员外郎,也是官家钦定,怎能随意辱骂。这事不能怪老大媳妇。”
范氏被说得没脸,可后院不涉朝堂是规矩,只能拍了桌子,“怎么还不开席,老大媳妇,你怎么安排的!”
江若汐置身事外看完这场戏,嘴角的笑意未消,“母亲,宴席准备好了,只等您和父亲入席。”
又一个没脸。
范氏走过夫君身旁时,没好气地埋怨,“这里又不是大长公主府,我在自己府上都不能说话了,一个个架子不小!”
只要不涉朝堂之事,大老爷便没了脾气,在盛气凌人的妻子面前,似个缩头乌龟,除了扶着妻子入席,半个字都不敢说。
没喝两口酒,范氏又想起个茬数落江若汐,“若汐,你进门已经快七年了吧?”
“是。”她淡声应答。
不出所料,仍想用老一套说辞拿捏她,“身为世子夫人,长房长媳,现在都没生出个男丁,还有什么脸面说东说西。”
“儿子知错。”以往,她会随钟行简说同样的话,今日只剩他低沉的嗓音回响。
江若汐看似垂首低顺的眉宇间生出一丝冷气,但在范氏眼里,见晚辈不顶嘴,腔调转为语重心长,“别光嘴皮子功夫,要放在心上。”
钟行简应下才作罢。
散席时,馨姐儿玩累了,非要抱着才走,江若汐抱起她,走得极慢,钟行简将就她的步调。
刚拐到东院,馨姐儿就趴在江若汐肩上睡着了。
一路默声的钟行简开口,“孩童自有府中嬷嬷们教养,不必亲自抱,亲自喂。”
嬷嬷今晚没跟来,荷翠见世子眉目含冰,赶紧接过,独留夫妻二人披月慢行。
跨进静尘院时,他才缓声道来,“今日过晌收到三姑奶奶家表妹的信笺,她一人孤苦,带着儿子欲投奔府上。”
第02章 撵他走
说罢,钟行简拿出一封书信予她,江若汐没接,侯在门廊的菊香惊出一背冷汗,双手接过。
这封信,江若汐上次已经仔细看过,叶婉清的字迹清隽,字里行间的凄婉悱恻相隔万里也颇有感染,她之所以投奔而来,是因为夫君去年染病去世,婆母过度伤怀,于不久前也去世。
上一世她未多想,为什么叶婉清不投奔娘家,反而来到钟府?
现在更不必想了。
钟行简停顿半分,发觉妻子凝神不知所想,目光低垂,似是落在墙角一株杂草之上,随风飘忽不定。
他清口直言,“此事你来安排。”
不是商量,是交办。
两世来,江若汐第一次心神恍惚,钟行简稳练的神色,工肃的语气都让她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自家夫君,而是官署里的上官。
江若汐整整裙摆,端出公事公办的架势,右手抱住左手行揖礼,“是。”
是同僚之间的礼数。
“只是,先请世子爷告知父亲母亲,如何安排,再做示下。”
钟行简双眸深鸦鸦落在她身上,半响,才沉声道,“好。”
按理,此事就此揭过,江若汐却丝毫没有请夫君进屋的意思,反而轻抿着笑,“世子爷若是着急,今晚就可去找父亲母亲禀告,明日便可修书回去,让叶表妹尽快启程到府。”
话语举止皆挑不出错处。
菊香看天色,时辰已晚,各院都歇下,世子爷不可能此时再去叨扰禀明此事,
夫人这是借故赶人哪!
再看世子爷的脸色,跟这黑压压的夜空一般深沉。他紧锁的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浅淡的疑惑,审视着江若汐。
荷翠放下馨姐儿,刚挑帘而出,就无端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屏息驻足。
时间碾压着每个人的精神,尘埃里弥漫起一股压抑和不安。终于,钟行简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人心上,“我这便去禀报父亲。”
言罢,掉头离开。
*
两个丫鬟侍候江若汐净身就寝,双手仍冷得发木。
“夫人,您今晚怎么了?怎的就硬生生往世子爷不喜处撞。我瞧着世子爷的眉头皱起了两三次。”荷翠心直口快。
菊香挖了些面脂抹在江若汐手背,“我也看见了,世子爷的眉头就没解开过,您之前不是说,世子爷厌恶不喜时,才会皱眉,让我们默记下不要再犯。”
“今后不必记了。”江若汐钻进被窝,命俩丫鬟熄了烛火,翻身睡前,又吩咐,“明早不用叫我晨起。”
荷翠惊疑,“您卯时初刻不去大奶奶那请安侍候了?”
这也是她常年给自己定的规矩之一,老人觉少,卯时便醒,可江若汐掌着全家中馈,侍候婆婆前,她还需召集府中婆子发放对牌,因此,她总得提前一个时辰起身。如今管家、账目交给荷翠、菊香,就只剩这一件事羁绊着她。
“婆母那边来问,就说我病了。”
“夫人您怎么了?”快要踏出门的荷翠重返床边,愁容里满载忧心,这刻,江若汐发觉,偌大的国公府,还有人真的关心在意着她。
她嘴角弯起笑意,“我没事,这几日累着了,想多休息会。”
闻言,两个丫鬟方安心掩门离开。
*
晨时阳光熹微,吹散了薄雾,一缕缕洒进院里。
此时已算日上三竿。
江若汐是被“小猫爪子”挠醒的,她伸手去抓脸上的痒处,逮到一只肉嘟嘟的小手,睁开眼帘,馨姐儿肉乎乎粉嫩的小脸近在咫尺地趴在她面前,正咯咯笑看她,
“娘亲,您醒了。刚才您脸上有个黑虫子,我帮娘亲赶走了。”仍是四岁的顽皮模样。
江若汐此时已经彻底接受重生的现实,她伸手刮馨姐儿的小鼻子,笑道,“娘亲谢谢馨姐儿了。”
遂起身将她抱到床上玩耍。馨姐儿被骤然抱起,挥舞着藕节般的胳膊嚷道,“娘亲,我穿着外衫呢,弄脏了床铺,爹爹该不高兴了。”
“管他呢。”江若汐笑颜些许狡黠,逗着馨姐儿玩起拍手背,手腕上的五彩线坠有铃铛,叮啷作响,很是清脆悦耳。
以前,夫君便是她这个深闺妇人的天,她甘之如饴过,甚至苛求周遭人都以他的喜好为喜好。
一朝天塌了,她才认清自己的可笑。
荷翠和菊香听见内室欢笑,一齐进屋看见这副玩闹光景也着实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呆站了多久后,各自打水拿衣,侍候主子起身。
此刻的范氏屋里倒没那样欢快自在,似是压着一层暗藏滚雷的乌云,悬在二爷媳妇刘玉和三爷媳妇张瑶华头顶。
大老爷最先挨不住,“时辰差不多,都散了吧。”他手痒,急去书房写大字。
范氏扔下早茶,低喝,“散什么散,我说散了嘛!”
刚欲起身的媳妇们又坐了回去。
“旭儿,你先去读书吧。”对自己的儿子、女儿们,范氏从来都是慈母。
钟行旭本就不喜欢掺和这些后宅之事,起身行礼,“母亲,儿子先告退,明日再来请安。”大步离开,大老爷也随着小儿子出了屋门,自行去书房。
目送走小儿子,范氏换了副嘴脸,横着两个媳妇,开始长达半个时辰的训话。
江若汐的这个婆婆是个绝顶的美人,即使说着尖钻刻薄的话,面相也富态自然。范氏虽不是名门望族、官宦人家,却是极少的红顶商人,自小养出一身细皮嫩肉,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
早年家里因接济了国库不少银两,得以嫁进国公府,婆婆势大,妯娌孤立她,夫君又是个软懦的,范氏被磨得色厉内荏,只会拿着媳妇们出气。
话说多了口渴,范氏又抿口茶,怒气不浇反盛,“谁沏的茶!又苦又涩,我还好端端坐在这呢!我大儿子还是世子爷呢!就拿这等东西糊弄我。”
刘玉苦不堪言,这杯茶是她沏的,虽比不上江若汐知道婆母的口味,出身侯府嫡女的她,出阁前沏茶的手艺也是一绝。
婆婆骂她,她在心里也骂了江若汐一千遍一万遍,早年都是江若汐侍候,她只管嘴皮子甜些,总能讨到不少好处,哪受过这罪过。
纵有万般愤恨,此时刘玉只能赔笑,“母亲,往常都是大嫂奉茶,不让我等插手,今个儿不知道大嫂闹了哪门子脾气,竟没给婆母请安,我已经派人去催了。”
范氏闷气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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