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记住
背景色:前景色:字体:[很小较小中等较大很大]
第106章
作者:蒹葭是草      更新:2025-04-06 12:40      字数:3760
  
  芳芷一边指挥人烧水,一边听着暖阁里动静,一边心疼太子妃。
  书案上硬邦邦,可要遭罪了。
  动静持续了一阵,停下来,芳芷支起耳朵听着,以为要叫水,结果换了个地方继续折腾。
  等到叫水的时候,已然敲了二更鼓。芳芷带人端水进去只能服侍太子爷,根本看不见太子妃,最后照例留了水和布巾退出内室。
  翌日清早,石静是被憋醒的,起因是被窝里人没走,脸贴胸肌太久差点窒息。
  “别,别抱我太紧,透不过气。”石静起床气很大,暴躁地将人推开。
  男人被推了胸,却倒吸凉气说下巴疼。石静忙去察看,发现红肿都消了。
  昨夜她抱他腰的时候很有分寸,既要伤到脸,看起来很严重,还不能真伤到。
  事后给他抹的伤药也是她自制,消肿止痛立竿见影。
  还知道跟她撒娇,可见气已然消了,能冷静下来说正事了。
  石静抬手给他揉着下巴,一边将昨夜在宫宴上发生的事说了,连那个给她送假消息面生小宫女这样的细节都没放过。
  胤礽抓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亲:“小时候觊觎你也就罢了,他都成亲了,是四个孩子的阿玛,居然还敢来纠缠。以后见他一次,我打他一次。”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道,以后再忙也要常回来,特别是有庆典节日,不能留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
  那群人太恶心了,是他高估了他们。
  “真不要脸!”胤礽才想到这一句,便被石静给说了出来,“也不知谁给大阿哥勇气,居然在婚后还敢来纠缠。”
  胤礽将人重新搂在怀里,额头抵着额头才艰难地给石静解惑:“太皇太后病重时考验你的话,我听见了……他也听见。”
  所以他妒七年,恨了七年,紧张了七年,也害怕了七年。
  石静知道这是他的心结,也是他之后冷落自己的原因:“保成,过去了,都过去了。”
  又后知后觉想起什么,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莫非他听见我说对你无意,就默认了我对他有意?”
  虽然不算普信,也够秃然。
  “很难理解吗?”胤礽用额头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石静额头,“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你对他也很好,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
  说到最后声音都变酸了:“他比我嘴甜,会哄人。”
  那能一样吗,她接触大阿哥是为了解他,方便将来对付他。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通天代战绩可不是白来的。
  石静被撞疼了,揉着脑门道:“你知道我是个实在人,甜言蜜语和羊肉包子,我肯定选羊肉包子。”
  “他用嘴哄我,我也用嘴哄他。”
  哄得越多,知道的越多,再强大的NPC也是NPC,变不成目标人物:“从前我跟他一起玩,不是他有多好,而是因为他是你的兄长。皇上希望你们兄友弟恭,我以后要嫁给你,自然不会得罪你的兄长。”
  没想到引发了这样的误会,石静在心里叹气。
  又想起昨夜在毓庆宫门前发生的事,郑重提醒胤礽:“皇上用大阿哥制衡你,却不希望看见手足相残,很矛盾。可这就是帝心。”
  既然读懂皇上的心思,最好顺势而为:“昨夜互有胜负,也算扯平了,这一篇翻过去,谁也不要再提,以后见面该怎样还怎样。”
  见一次打一次肯定不行。
  太子这个位置不好坐,一边是有春秋疑心日重汗阿玛,一边是长大成人野心勃勃兄弟们,还有前朝牵制,后宫捧杀……胤礽时常感觉自己走在悬崖边上,生怕哪一步踏空,像炮灰太子群里那些人一样万劫不复。
  如果这些由他自己来承受,胤礽反倒不怕,不过是一个人一条命罢了。如今又有不同,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站着掌珠。
  他自己可以万劫不复,但掌珠做错了什么。
  大婚之后,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成家了,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生活里琐事在眼前变得清晰,柴米油盐酱醋茶琐碎却不无聊,每一样都让他感觉新奇又温暖。
  有自己的家,所有人的荣辱系于他一身。他好,所有人都好,他不好,所有人跟着下地狱。
  “好,听你的。”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有他有掌珠,以后他和掌珠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放纵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了。
  从前他把皇上当阿玛,往后皇上先是皇上,然后才是他阿玛。
  兄弟也不是兄弟,不能交心,更不能随便打骂,要把他们都当成竞争对手。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身后的家人,这一局他必须赢。
  另一边,康熙已然得知了昨夜宫宴后发生的所有事,气得搁下笔,问梁九功:“老大他怎么敢?”
  梁九功刚听说的时候也很震惊,可仔细一想并非无迹可查:“奴才记得太子妃住在慈宁宫的时候,除了太子应时按点过去送吃食,大阿哥也常带了玩物送过去。”
  早期后宫乱过一阵,孩子基本上是生一个夭折一个,生一双夭折一双,直到罪魁被拿下,皇子和公主们才算保住性命。
  大阿哥和太子都是在那之前出生的。大阿哥满月便被送到宫外,由内务府总管噶禄抚养,太子则一直养在乾清宫,两人这才相安无事地活了下来。
  与后头出生的一大堆阿哥,在年岁上相差较多。
  两个阿哥一个是皇长子,一个皇太子,一个养在宫外,一个养在宫里,可以说是王不见王。
  说来也巧,石家大姑娘进宫那年,大阿哥被接回宫,住在乾西所。
  也是在那一年,太子和大阿哥见了面,并且因为石家大姑娘的缘故玩在一处。
  太子是宫里霸主,大阿哥是宫外霸主,两个霸主见面没拌过嘴,也没吵过架,要么在南庑房认认真真读书,要么去慈宁宫和和气气玩耍。
  意外地和谐。
  这样的和谐一直维持到太皇太后病重那段时间,被打破。
  无缘无故,太子动手打了大阿哥,下手很重。惠妃娘娘只生大阿哥这一个儿子,平时再如何端庄稳重,听说之后也乱了方寸,哭着带大阿哥到皇上面前告了太子一状。
  皇上很诧异,把太子叫来询问,太子冷着脸不说话。皇上又问大阿哥,大阿哥却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兄弟间武艺切磋,是他技不如人,不怪太子。
  惠妃抹着眼泪让大阿哥说实话,大阿哥坚持说是武艺切磋,最后笑嘻嘻把惠妃拉走了。
  皇上撬不开太子嘴,只得作罢,却在心里给大阿哥加了分,给太子减了分。此后在新年宫宴上盛赞大阿哥心胸开阔,孝顺懂事,还将大阿哥叫到身边,与太子一起接受群臣朝贺。
  那年宫宴之后,大阿哥便有了大千岁的名头,很多人私下都这样叫,风头直逼太子。
  陈年往事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掠过,梁九功眉心一跳,忍不住提醒皇上:“太子谦和守礼,这回好像是第二次与大阿哥动手。第一回因为什么来着,奴才记不得了。”
  皇上记性好,肯定能想起来,下一息龙颜果然有所变化。
  皇上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良久什么也没说,继续提笔批阅奏折。
  翌日,大张旗鼓赏了太子两盒子月饼,说慰劳他监工辛苦,中午喊了太子过去一起用午膳。
  席间,康熙让人给太子夹他最爱吃的菜,忽然笑问:“朕记得你和保清从小很能玩到一处,只在你十四岁那年起过冲突。你打了他,是因为什么来着?”
  胤礽一听就知道昨夜的事瞒不住了,微微蹙眉。
  不过皇上这样问,显然没有刨根问底意思,他坦然道:“因为那年他抢了儿臣的心爱之物。儿臣说那是儿臣,除了那个,什么都能给他。可他说,他什么也不要,只求儿臣成全。”
  心结解开之后,再说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胤礽没有恨,只剩后怕。
  “儿臣打了他一顿,就此放手。”说到这里,胤礽深深吸气,“可他转头便有了新欢,再没回头看一眼。”
  还好大阿哥没有回头,不然他与掌珠之间的误会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始终像根刺扎在心里,午夜梦回痛彻肺腑。
  如果他与掌珠就此分开,胤礽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后悔,然后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与大阿哥易地而处,他可能更疯。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永远点到即止,说得太白等于侮辱对方智商。康熙很快会意,安慰他:“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胤礽则举起酒杯敬皇上:“当年儿臣走入歧路,若不是汗阿玛坚持,儿臣恐怕要悔恨终身。”
  有这么严重吗,动不动就终身?
  康熙眼中闪过讶色,瞬间明白了太皇太后考验石家大姑娘的苦心,又想起太子妃对太子不甚热情的态度,心中掀起的波澜才勉强平息。
  在暗卫加入之后,焰口道场案很快有新进展,由此牵出明珠次子揆叙乳母一双儿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