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作者:
积丘山 更新:2025-04-06 12:31 字数:3672
她依了他的话,褪了沾了寒气的外袍,脱下鞋子,轻手轻脚地钻进窄榻上的暖被里。
春寒似水,他的怀抱温暖如旧。
“棠儿,你怎么过来了?还不吭声,家里有事?是不是有人……”
“是啊,有人欺负我——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人家却偏偏瞒着我,只当我是傻子。”
祁怀璟比赵闻峥谨慎多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佯装无辜。
“……哦?是谁啊?”
沈棠忍不住去拧他的胸口,“是我家那只爱咬人的狗儿!”
祁怀璟笑着握住了她的凉手。
“咱们家什么时候养的狗?他长得俊不俊?可别像阿珍那么丑。”
沈棠伸出指尖,慢慢描摹他的眉眼。
“他很俊,极好看。眉毛很好看,眼睛很好看,鼻子也好看……”
她的指尖碰了下他的眉心,一路向下,滑过挺立的鼻梁,轻启的嘴唇……抵达了带着胡茬的下巴,轻轻抚弄。
“……就是狗毛乱了些。”
祁怀璟被她摸得有些心痒,忍不住去咬她,一探一动间,沈棠险些掉下窄榻,他忙伸手把人抱紧些,好生搂在怀里。
“听起来是个好狗,你可要善待人家。”
沈棠被他抱得很用力,身子挨着身子,两人都觉得暖了起来。
她探出一根手指,纤长如玉,在他的唇边轻点,温柔浅笑。
“好啊,我家狗儿最喜欢咬人,我心里,就喜欢让他咬。”
一时沉静,凝神互视,祁怀璟看着她的笑靥,忽然有些哽咽难言。
清冷如水的春晨,天光朦胧。
两人的眸光都映着眼前人的面容,自是不必多言的默契,也有温暖朦胧的柔情。
良久,祁怀璟微微张开唇齿,轻轻咬住了她的指节,却不用力,像是亲吻般含在口中轻吮。
沈棠嗓音微哑,带着自从抵京后就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怀璟,怀璟……”
祁怀璟不答话,刚松开了手指,随即把人搂得更紧,去吮她耳后的馨香。
耳鬓厮磨,他对她了如指掌。
沈棠浑身上下都起了战栗,忍不住仰起脖颈,微微蜷起脚背,在他的小腿间轻蹭。
“坏……坏狗儿……你不许……”
他拉住她柔软的手,让她感同身受,烫得她忍不住握紧。
“唔……疼疼阿狸……”
一路向下,含含糊糊的撕咬,隔着衣服试探,直到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之间,不分彼此。
……
良久未眠,祁怀璟沉入梦乡,睡了连日来最好的一个觉。
沈棠给他盖好被子,穿了衣服起身,缓步走到外边,坐在他平日惯坐的交椅上。
乌金色的书案上,横七竖八铺满了凌乱的账本,桌边摆着浓茶,小银碟上有几枚吃剩的果核。
他素来嫌弃外边的饮食不洁净,大约是吃的不多,只好拿果子顶饿。
茶水尚温,沈棠尝了一口,浓得发苦,也不是他平日爱喝的口味,看来他就靠这个提神。
她坐在交椅上,安静地翻着账本,一页一页,寻找他思索的痕迹。
……
睡到正午时分,祁怀璟突然从梦中醒来,抚着额头,晃神许久,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真切的春梦。
自从成婚以来,很久没有做过这么余味悠长的梦了。
他叹着气,看了看自己凌乱的里衣,自嘲一笑,翻身起来,整衣起床。
沈棠早就听见他的动静,悄无声息地走过来,躲在泥金屏风后。
这人一边往外走,一边伸懒腰,准备接着筹谋心绪,想出办法解开眼前的大难题,刚转过屏风……
“啊啊啊啊啊啊!棠棠!”
祁怀璟吓得一连倒退了两步,这才认出她来。
沈棠弯了腰,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你这……你这惯会吓人的……也有今天!”
祁怀璟惊魂未定,这才发觉那场情事,原来并非做梦。
“你!这捉弄人的小妖精!看我不……”
沈棠笑着逃走,很快被他拦腰捉住,大步流星地扔到窄榻上,翻身过来,“啪啪”打了两下屁股。
第96章 去乡下杀猪
沈棠如愿把他吓了一跳,哪怕被狠狠拍了两下屁股,依旧趴在被子间,笑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等到祁怀璟探手来抓她腰上的痒痒肉,她才一边笑一边躲,求他高抬贵手。
“哈哈哈哈……夫君你别……别闹了!哈哈……再闹,我家狗儿都快被人抢走了!”
祁怀璟听见这话,笑意黯了一黯,松了手,叹着气慢慢倚坐在了榻上。
“看来,你果真是知道了。谁告诉你的?闻峥?我一猜就知道,八成是这小子……”
睡榻太小,沈棠侧了身,忍不住探过去揪弄他的耳朵。
“呵,你还要怪人家?这么大的事,你一丁点儿也不告诉我,让人家像傻子一样蒙在鼓里,还在家里跟旁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整天哄孩子玩呢!”
祁怀璟仰头叹气,“说白了,这是我们爷孙俩的争端……你又无辜,何必让你白白担心呢?”
沈棠就知道他又是这样,气得拿指尖戳他的胸口,语气恨恨。
“好啊,既然不用我担心,那你想到破局之法了吗?”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凉意。
“破局之法不少,但都非上上之选。如今的局面,与其说是一场老爷子亲自下场的商战,倒不如说,是一场倚仗养育之恩的威逼利诱……我这几日想了许多手段。可是,这些手段只能对外边人使,不到万不得已,很难对家里人使。”
沈棠听着,也觉得眼眸中略有酸胀。
“养育之恩……可不是,他是你的外祖父,曾经养了你那么多年,供你锦衣玉食,金奴银婢,又手把手教你写字,教你骑马,教你开铺子做生意,一步步扶你成人立业……怀璟,我心里知道,你很为难。”
见他皱眉沉默,沈棠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他躺过来,轻轻帮他揉弄因熬夜而发涩的眉眼。
“别着急。先跟我说说,老爷子拖欠你多少货款?”
祁怀璟叹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指。
“……不会是一万两吧?”
“十万两!他的心真是黑,我还想从这笔生意中大赚一笔,没想到这混蛋老东西……”
沈棠微笑着止住了他的出言不逊。
“我方才算过你的账本,虽然这次投入了不少本钱,可若仅是维持经营……只能收回来五六万两,便不至于一败涂地。”
祁怀璟的双眼在思索中逐渐放空,盯着虚空的某处。
“你算得不错。可经营生意,不像街上摆摊,先买来一件,再卖来一件……尤其是同时经营几间铺子,一环套着一环,总要有足量的活钱,才能盘活全局。所以说,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沈棠点了点头,“就像下棋。”
“对,像下棋。前几日,我已经命人去广陵取来了我的私产,闻峥也给我拿了一万两银子……可算来算去,还是不够。”
一想起这事,他就觉得心烦意乱。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一时能凑够这些银子,维持着铺子不倒,可这么大亏空,还是亏空!整整十万两银子!好妹妹,你算算,这可不是一两年能缓过来的大亏……”
祁怀璟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摇头苦笑。
“老爷子这是在敲打我,警告我,他要让我看清楚——我再怎么清高,再怎么看不上他的家产,可祁家的产业离不开越家的扶持,我手里这些产业,也离不开他的扶持!如果我是真清高,应该散尽产业,孑然一身,滚回广陵城,就当我不是我娘生下的孩儿,自然也别当他的外孙儿……一点儿也不沾越家的光,不借越家的势,这样才算真正的清高!这样才能一点儿都不听他的话!”
他略一停顿,拉住了沈棠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慢慢说出了心中想好的退路。
“棠棠,我们回广陵吧,丢下京城的产业,他要我倾财破产,就让他尽管全收走吧。等回了祁家,我好好经营家里的铺子,我一定不会比二哥差!咱们也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只不过……必然会忙些,大概要一天到晚在铺子里忙活经营……若是太忙了,你可以偷偷去铺子里看我。就像这次,一醒来看见你,我心里很欢喜。”
他忽然笑了起来,捏捏她的脸颊,又叹了口气。
“如果,老爷子连祁家的产业也不肯放过,家里还有庄子,咱们可以搬去庄子上住。你不是喜欢庄子吗?等咱们搬到那儿,把院子收拾出来,种两垄小菜,种半院子的花……不,不好,你这书香门第的大小姐,怎么能种地呢?不如去学堂做个女夫子,带着庄子上的孩子们一起读书,写字……”
沈棠揉着他的眉眼,听他信口胡诌,脑中想着那样的日子,忍不住低眉浅笑,随着他胡诌八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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