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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作者:积丘山      更新:2025-04-06 12:31      字数:3666
  
  到底是自己耽误了她。
  暮色四合,祁怀璟坐在沈棠的书案前,想着这桩久违的心事,望着沉寂无人的空室,沉默了很久。
  直到室内彻底暗了下来,阿珍跳到桌案上“喵呜”一声,险些打翻了砚台,这才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长叹一口气,拎着猫脖子把它扔到一边,命丫鬟点了灯,看好猫,别翻乱了书桌,这才出了门,去郁金堂赎人。
  郁金堂内,越夫人歪在炕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讲着陈年往事,两个小丫鬟正在给她捶腿,沈棠侧坐在一旁,乖巧地帮她剥橘子。
  因为惦记着手头没整完的医案,她虽然在点头附和,却忍不住走神,时不时往外边瞧一眼。
  等到祁怀璟掀帘子进门的时候,沈棠心头一松,忙提醒越夫人。
  “太太,三爷过来了。”
  若是往日,越夫人会立刻放过沈棠,起身去接祁怀璟,围着他嘘寒问暖。
  没想到,今日越夫人见他过来,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随即吩咐人摆饭。
  祁怀璟和沈棠对视一眼,都不清楚她为什么这般异常。
  其实,越夫人是有心事。
  今日,秦氏过来向她回话,说西院那个小产的姨娘,病情有了好转,至少性命无虞。
  越夫人听罢,只略略点了头,转眼又想到了一件正正经经的大事。
  庶子院里的姨娘生不生养,到底也不关她的事。
  可自己亲儿子都成婚半年了,儿媳妇怎么还没动静?
  因为这桩心事,越夫人今晚不仅没怎么搭理祁怀璟,还早早赶了夫妻俩走人。
  只不过,临走前,她命人端来一碗汤,搁在沈棠面前。
  “璟儿媳妇,你喝了再走。”
  祁怀璟瞧着那汤泛着一股子荤腥气,显然不是婆媳俩往日常喝的银耳燕窝羹,没等沈棠答话,他先警觉起来。
  “这是什么汤?”
  越夫人答得不紧不慢。
  “补药,上好的补药。我见棠儿近日瘦了些,特意给她补补——不信你尝尝。”
  祁怀璟自然要尝。
  越夫人从容不迫,眼睁睁看着他喝了小半碗,又听他抱怨。
  “什么汤,这么腥气——她不喝。”
  越夫人破天荒地好说话。
  “她不喝就不喝罢。天冷,你们早点回去睡吧。”
  第72章 自己生一个吧
  天色已晚,大雪刚停了半天,风中仍然带着冷冽的雪意。
  回家路上,祁怀璟照例盘问沈棠。
  “今儿太太找你聊了什么事?”
  沈棠虽然一直在走神,也听得七七八八,回答得言简意赅。
  “催我生孩子。”
  祁怀璟松了一口气,略微弯了弯嘴角。
  “生孩子这事儿……咱们也很是勤勉了,她还想怎么着?”
  沈棠揣着手,悠悠一叹。
  “今儿下午太太早早就叫我过来了,火急火燎的,我还当什么事,原来是请了个大夫,给我把脉。”
  沈棠瞅他一眼,淡淡笑道:“大约是怕我不能生养。”
  越夫人当年刚进门没俩月就怀了头生子,如今儿子都成婚半年了,儿媳妇还没动静,她就觉得有问题。
  祁怀璟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她想一出是一出,你别搭理她。”
  沈棠见他风轻云淡的样子,奇道:“你不问问大夫怎么说?”
  “还用问么!若是那大夫说你的身子有问题,我都不用进家,隔着二里地都听到太太的骂声。”
  沈棠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倒是聪明。”
  “你还笑,她这么胡闹,你不生气吗?”
  沈棠笑着摇了摇头。
  她确实没怎么生气,别说越夫人,就连继母祁夫人、姨妈宋娘子,每次见了沈棠,总要问问她有没有怀上身孕,问来问去,她心中也有些疑影儿。
  除了成婚之初,夫妻俩在这事儿上,一向尽心,尽力,且尽兴。
  可她的月事还是如约而至。
  她也私下询问过冯溪,得到的回答是——
  “顺其自然。”
  这次,越夫人请来的大夫,也是差不多的回答,她听了,便觉得很安心。
  可越夫人不大安心。
  此时此刻,俩人还没意识到,越夫人到底有多不安心。
  ……
  次日一大早,沈棠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酸痛。
  自成婚以来,祁怀璟平日里事事都愿意纵着她,唯独在床上肆意顽劣,半点也不肯饶人。
  情到深处,沈棠虽然有些羞,也乐于迎合他的任性。
  可昨晚,前两次还算正常,祁怀璟在喘息的间隙,还悄悄问弄痛她了没。
  到了后来,他皱着眉一言不发,勃发到骇人,狂风骤雨般,半点不肯停歇……
  俩人一夜都没停。
  ……连手都累得发抖。
  沈棠越想越恼,索性抱起祁怀璟的枕头,颤着胳膊摔打了两下。
  狗男人,险些要了她半条命。
  沈棠在梧桐苑抱着枕头撒气之前,祁怀璟早就杀到了郁金堂,砸了越夫人房里近半的瓷器。
  “……从今以后,再也别想让我们在这儿吃饭!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算计她!”
  越夫人自觉委屈,索性自己动手,砸了堂上另一半瓷器。
  “谁算计她了?谁敢算计她!那汤是你自己要喝的?再说了,娘不过是想让你们早日有个孩子,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这孩子,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收收你的好心!你就这么闲?真闲着没事,自己再嫁人生一个吧!”
  越夫人气得脸都白了,“啪”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孽子!”
  这次吵架的动静闹得太大,很快就传到了祁承洲的耳中,他听罢缘由,嗤笑一声,抬脚去了祁怀璟的书房。
  “三郎,在忙吗?”
  祁怀璟平生头一次挨了亲娘的巴掌,又不想回去被沈棠看到,正半躺在书房的暖榻上里敷冰。
  他见二哥进来,随手扔了冰袋,请他坐下。
  “二哥,这么有空啊?”
  书房融暖,祁承洲在他对面坐下,又歪着头,瞧他侧脸上的红痕。
  “啧啧,太太的劲儿不小啊!”
  祁怀璟抚了抚泛红的脸颊,自嘲一笑。
  “长这么大,头一次挨她的打——这次确实是我放肆了。”
  祁承洲哈哈一笑。
  “你放肆的次数可不算少,今日才察觉吗?”
  祁怀璟笑着摇头,让人上了一壶雀舌茶。
  喝茶的间隙,祁承洲打量着对面三弟慵懒不羁的模样,又想起幼年的往事。
  想当年,祁怀璟跟着越夫人远归京城,祁家长房只有祁承洲一个男丁。
  可祁家从来没有人捧着自己。
  从他记事起,逢年过节时,总会有人提起祁家还有一位嫡子,远居京城,备受宠爱,模样好又聪颖过人。
  这些话,明里暗里提醒着他,那位嫡出的兄弟,迟早会回来继承祁家的家业。
  而他这个庶子,最终会像两位庶出的叔叔那样,屈居人下,仰仗着祁家嫡系手中漏出的一点儿肉渣子,养活大大小小的一家人。
  他几乎不记得这个兄弟的模样,可早早就记着了这个人。
  后来,祁怀璟跟着越夫人回了广陵城,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护着,关注着。
  他羡慕,实在是羡慕。
  可祁承洲总有点看不上他,且越来越看不上。
  他比自己贵重,比自己受宠,比自己有一副好皮囊,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托生在了太太的肚子里。
  而自己,身份不如他,地位不如他,相貌不如他,却也靠着一番心机手段,成了广陵城中响当当的祁家二爷。
  娇妻美妾,金奴银婢,哪一点儿也不比人差!
  说到这个,祁二爷想起三弟的婚事,又忍不住嗤之以鼻。
  自家兄弟当真是娇气惯了,娶妻这么大的事儿也由着性子来。
  听说,他当时跟越夫人、越老爷子都闹了一场,这才娶了那个不入流小官儿姑父家的表妹。
  小官儿家的女儿,确实是有些体面,也有些风骨。
  可沈家的官儿太小了,嫁到了祁家这等只求富贵的商户,那点子特立独行的体面和格格不入的风骨,只会让人心里不舒坦。
  族里多少人明里暗里笑话过,说芝麻官还有七品,那八品的官儿,岂不是连颗芝麻都不如。
  这会儿,他借着喝茶的空档,觑着眼前身姿秀挺的祁怀璟,慢慢饮下一口清苦含香的茶。
  看吧,娶了这么个娘子,对他没一点儿好处,他又不懂后宅的制衡之术,惯得人没样儿,那位弟妹难免恃宠生娇,平添许多麻烦。
  他自认看人很准,这位嫡出的三弟太过儿女情长,终究成不了大事。
  第73章 不成器的兄弟
  书房内,茶香清雅,铜炉中的银碳燃得正旺,发出些微噼里啪啦的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