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晶晶正认真地浏览这些留言，有些人的描述格外的吓人，弄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得过于专注，以至于有了身临其境的感受。
  妈妈呀，好像真的又冷了少许。
  福宝忽然凶猛地叫了一声，就像是警铃般。
  她的背脊一阵阴森，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正面对上一张五官肿胀的脸，显然是被水泡发过度，浑身一股腥臭的海鲜味……
  ******
  网吧里到处都是鬼，密密麻麻的。
  放在白芜的眼中，这就像是一个塞满了沙丁鱼的罐子。
  而在鬼物们的缝隙中又穿插着各类人，有打游戏的年轻人，有把网恋作为精神支柱的痴男怨女，有认认真真在网上找工作的人，更有在网上发泄情绪的人……
  他们神色各异，却又格外鲜活，浑身都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在绽放，再仔细地看，他们的器官也在分离。
  眼睛，嘴巴，手……
  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最后发疯一样地黏在了上面，有对着耳麦输出的嘴，最后爆粗口，那握着鼠标的手嘀嘀个不停，差点撞到了隔壁人搁在桌上的脑袋，器官们都在忙碌着。
  诡异，荒诞。
  白芜第一次在梦里看到了这么丰富的画面，里面挤满了鬼和人。
  这些鬼是残缺的，它们脸上挂着贪婪邪恶的神色，不断地打量着这些人。
  再仔细看，这些鬼一只只被束缚着，有一根透明的带子捆着它们残缺的那一部分。
  她眯着眼，试着从它们身上看清，那一根根透明带是从哪里来的，可是每一根都交缠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是从哪里来的。
  以往每一个梦境，都是一只鬼，一个被杀死的人。
  而这一次，一群鬼，一群要被杀死的人。
  她心里隐隐觉得奇怪，忍不住地找网吧里现有的线索，忽视喧闹嘈杂的背景，视线最终落在了墙上的电子钟上。
  时间与怪物袭击事件，完全吻合了。
  这就是九度网吧怪物杀人的当天晚上。
  此时，网吧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很快，死亡即将降临。
  她吞了吞口水，无法更改过去，只能尽快地在这个噩梦里寻找线索。
  然而，一场屠杀很快降临了。
  凄惨的叫声，无助的求救声，全部被锁在了这个空间，以一种戳破耳膜的分贝在她耳边不断回想。
  耳朵好疼，整个脑袋都好疼……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梦境开始不稳定了，眼前的场景开始崩裂，像是山体滑落一般。
  这是以往【梦境】不曾有过的画面。
  必须要离开……
  自从上次触发了辅助技能【捉鬼】，白芜误打误撞地从这上面学到了一点，要想要梦境尽快结束，那么就捉鬼。
  甭管能不能捉出来，首先就要【梦境】把她弹出来，再不被弹出来，她要承受不住了。
  随手就往旁边的鬼一抓，场景崩溃的速度加快了，而她也感觉到了自己在一步步地被排斥……
  于是就有了唐晶晶一转头，直面了一只鬼的恐怖场景。
  整个包厢里都有了一个种湿漉漉的感觉，鬼是懵逼的，唐晶晶也是呆呆的。
  直到唐晶晶余光看到白芜脸色苍白如纸，瞬间回过神，直接拿出了一道黄符，呵斥一声，“杀！”
  驱鬼符直接杀死了这只水鬼，包厢里的温度迅速地回温了，但白芜看起来很虚弱。
  “小芜，你怎么样？”唐晶晶紧张地问。
  白芜眨了眨眼，声音很低，“精神攻击……”
  第119章
  白芜第一次在噩梦中遭受到了精神攻击，可旁观的她并未插手做什么，和以往一样只是看过去发生的事情。
  唐晶晶握住她冰凉的手，“我们先离开网吧。”
  这里不对劲。
  她没有拒绝，被唐晶晶搀扶着离开了网吧，福宝焦虑地跟在一旁，不多时小六也很快跟了上来，爬上她的肩膀，用小小的纸人贴着她的脸，似乎在给她取暖。
  唐晶晶找了一个奶茶店，门口摆着凳子，让白芜坐下休息，又去买了热乎乎的奶茶回来。
  白芜喝了一口，总算回过神来了。
  “怎么样，好点了吗？”唐晶晶问。
  她点头，“好多了，刚才在噩梦里，太危险了。”直觉告诉她，反应再慢一点，就要被那个噩梦吞噬了，永远醒不过来。
  想到这一点，她咬牙切齿，“天赋技能并不安全。”
  唐晶晶：“什么意思？”
  “在刚才的梦里，我被鬼物精神攻击，捉鬼是为了打破局面，不要再继续做噩梦了，如果再晚一步，我可能就被困在里面，一辈子醒不过来。”
  听完她的话，唐晶晶后背发凉，“什么鬼！”
  白芜沉重地说，“天赋技能是游戏赋予玩家的，前期运用起来很方便，有了天赋技能就有了辅助，但像开车一样，以为自己车技很好，可后期翻车也是极有可能的。”
  玩家们获得某种技能，可是在特定环境下，可能会出现问题，会开车，但不代表不会遇上极端天气或交通事故等等。
  “天赋技能本身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刚才在梦里，按照以往的经历，这只是一个梦，我只要像看电视一样看完，在画面里找线索就好，可是这一次很不一样。”
  唐晶晶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微微冷静，“有什么不一样？”
  福宝紧紧贴在她的小腿处，毛茸茸的温热感让她舒服不少。
  她慢慢地说，“以前是一只鬼，一个受害者，可这次很多很多鬼，它们身上有透明的带子连着，我不知道连向哪一处。”
  “接着，精神攻击就来了。”她揉了揉太阳穴。
  “对了，还有那只鬼！”白芜坐直了身体，“我抓它，是想要终止这个梦，但是它被我抓出来了。”
  在现世里，她做的噩梦是关于未来将会发生的，而在游戏里，噩梦都是关于过去发生的，她不该把那只鬼抓出来。
  除非这只鬼，以及和它一起的鬼……
  唐晶晶面色严肃，明白了她的意思，“鬼，从未消失过。”
  不仅仅是鬼从未消失，而是那些杀死怪物的残缺鬼从未消失，它们依旧徘徊在这个网吧里。
  “这个世界里的残缺鬼，不会都是从网吧里生产出来的吧？”唐晶晶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疼了。
  她抿着唇，“得先提醒齐凛和韩盛，不要太依赖天赋技能。”
  “嗯，正好还没吃晚饭，我们去火锅店吃火锅，告诉韩盛一声，再回小区和齐凛说。”唐晶晶说完，搀着她走，“走吧。”
  走了一会儿，白芜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清的九度网吧，心里沉甸甸的。
  小六已经将它所打探过的网吧信息告诉她，通过噩梦中所看到的一切，装修前后，网吧在结构上并无太大区别，电脑桌的摆放，饮水机的位置……几乎和现在的九度网吧一模一样。
  不过还是有不同的，墙和地板不同了，以前的地板是木质的，而现在是大理石，墙也从墙纸变成了白色油漆。
  只稍稍一想，便知道改变的原因了。大量的鲜血侵蚀了地板，洒满了墙面……
  她将自己从那些负能量的画面中抽离出，试着再去寻找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那些残缺鬼身上的透明带子子到底延伸向何处？
  “网吧的老板，肯定是留下了什么东西。”白芜说。
  唐晶晶侧头，“什么意思？”
  “暂时不知道这些残缺鬼来自哪里，而它们依附的载体肯定还被现在的老板保留下来了，所以，它们依旧在网吧里，没有离开。”
  这么多的残缺鬼，都留在了网吧里，这本身就有问题。
  “会不会是地缚灵？”唐晶晶说，“死在原地，没有办法从死亡循环中摆脱。”
  这类鬼故事很常见，跳楼自尽之后就一直被限制了活动区域，在死亡区域内徘徊，每天重复着生前同样的动作。
  “有可能。”白芜说，“但这么多鬼，不可能同时死在网吧的，你在晚上有查到网吧之前发生过事故？”
  “没有，”唐晶晶很肯定地说，“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网吧并没有出任何事故，很多网友倒是留言，提到了进网吧后的感受，阴森，很冷等等，但这个网吧之前没有死过人。”
  “是啊，不可能出了重大事故，隐瞒死亡人数的，我看到的残缺鬼很多很多，如果网吧从没出过事，那么这些残缺鬼的来源就很可疑。”
  “啊！”唐晶晶突然发出一声低呼。
  白芜看过去，就见她一手捂着耳朵，“我好像也开始掉第二个器官了。”
  她摊开掌心，上面正是掉下来被接住的耳朵，拿出空的瓶子，将耳朵扔进去，“先藏好。”
  “你刚才做了什么？”白芜问。
  “只在网上查了资料。”唐晶晶说，“你怀疑，第二个器官不是无故掉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