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夏明月身边，便时常见人上门询问，更不乏百般哀求者。
  而现在想要谈生意之人既然是公子身份，大约并非是需要在街上讨生活的穷苦之人，想来是想跟夏娘子谈更大的生意？
  毕竟夏娘子从金丘县城到长洲府城来，便是和福管事一并做了更大的生意。
  至于对方没有直接去找寻夏娘子，而是在街上拦住了她询问，大约是因为家中家境不俗，对夏记生意也不了解，想先问一问这夏记的生意是否和他想的差不多？
  若是大略了解之后并不想合作，也免去了尴尬的局面。
  红莲猜想之后，点了点头，“好，我随你上去。”
  若是不与夏记合作生意也就罢了，倘若当真往后能促成一桩大买卖，也不枉她跟在夏娘子身边，受其照顾多日。
  小厮闻言如释重负，忙躬了身，“红莲娘子随小的来。”
  说罢，小厮转身，在头前引路。
  红莲跟着进了茶楼，沿着门口旁边的台阶，上了二楼，到了靠窗的位置。
  此时，崔文栋正在桌前等候，瞧见红莲过来，微笑颔首，“红莲娘子请坐。”
  红莲并不曾见过崔文栋，见对方衣着不俗，俨然富家公子的模样，忙福了一福，“见过公子，婢子身份低微，还是站着与公子说话吧，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崔。”崔文栋笑了笑，将红莲上下打量了一番，“红莲娘子举止得当，知进退，懂分寸，果然不错，只可惜这样的人只是要做旁人底下的婢女，实在是可惜了。”
  “崔公子谬赞，红莲愧不敢当。”红莲低了低头，“方才听人说崔公子要谈生意，不知崔公子对夏记生意之事有何想法和打算？”
  “夏记的生意不着急，在下有桩生意想和红莲娘子谈上一谈。”崔文栋笑道。
  和她……
  谈生意？
  红莲顿时错愕，“崔公子此话何意？”
  “红莲娘子生的美貌动人，又极具才情，这般沦为旁人的粗使奴婢，实在是过于可惜。”
  崔文栋笑道，“不如让本公子帮一帮红莲娘子，让红莲娘子成为有奴婢伺候的主子如何？”
  “崔公子好意，婢子心领了。”红莲神色冷了下来。
  “红莲娘子别误会，本公子并非是让红莲娘子对本公子有意。”崔文栋解释。
  红莲抿了抿唇，“那……”
  “陆副指挥使在军中屡立战功，官职颇高，更得安厢指挥使的青睐，往后前途不可限量，红莲娘子若能够得了陆副指挥使的青眼，做个姨娘的话，往后必定能够吃香喝辣。”
  崔文栋道，“倘若红莲娘子这肚子再争气一些，生下个一儿半女，那后半生便是彻底有了指望，再不必忧心任何事情。”
  红莲在怔了一怔之后，抬脚要离开。
  青松立刻挡在了门口，崔文栋更是接着劝道，“这件事对于红莲娘子来说的确是有些突然，但还请红莲娘子仔细想上一想为好。”
  “红莲娘子到底是这样的出身，无论再如何安分守己，在旁人眼中皆是狐狸精的存在，不会觉得红莲娘子是个正经人。”
  “陆启言正值年轻，气血方刚的年岁，时常归家与红莲娘子在一个院落居住，这久而久之，哪怕红莲娘子什么都不做，只怕在旁人眼中也会风言风语不断，届时那夏明月大约也会厌恶红莲娘子至极，将红莲娘子撵了出去。”
  “倘若当真有了那么一日，红莲娘子当真是平白无故遭祸，声名狼藉……”
  “不会！”红莲当即大声反驳，“清者自清，而且夏娘子绝对相信我的人品！”
  夏娘子怜她帮她，让她渐渐有了自信。
  于她而言，夏娘子是每日都能升起的朝阳，火热且光芒万丈。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被人蒙蔽，亦不会人云亦云！
  “人品？”崔文栋嗤笑，“所谓人品，是要根据以往所作所为得出来的结论而已，你这样的出身和容貌，想要什么人品？至于你觉得夏明月相信你这种事……”
  “红莲娘子也算是历经许多，难道教导你的那些嬷嬷就不曾告诉过你，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便是所谓的相信，最不能试探的便是人心？”
  “这许多时候，还是要将命交在自己手上为好，红莲娘子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红莲闻言，顿时有些愣神。
  这世上最可靠的便是相信，最不能试探的便是人心。
  这句话是真的。
  还曾在被圈养之时，并非是所有人皆能够顺利的走出去，于是许多人为了能够得到嬷嬷的欢心，不惜构陷残害他人。
  而在哪怕学有所成，被贵人挑选之时，也会用尽浑身解数，好让自己脱颖而出，那个时候，素日的姐妹情深，皆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心是最不能曝晒在日头下面的。
  不曾涉及到自身利益时，皆是你好我好，但若是涉及到切身利益时，则是无所不用其极。
  夏娘子现如今还对她友好和善，倘若当真有一日流言如沸之时，夏娘子当真还坐得住么……
  第437章
  不可以
  见红莲神色安然，崔文栋嘴角忍不住扬起，更接着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流言四起之时，任是谁都不会相信的，与其到时候什么都不曾做，反而被人泼了污水，声名狼藉，不如现如今早些做了打算为好。”
  “还是方才那句话，陆启言往后平步青云，官职越高，这家业自然也就越大，断然没有只有夏明月这一个妻子的道理，你近水楼台，也可以捷足先登。”
  “陆启言年轻，红莲娘子生的美貌，更是能歌善舞，性子柔顺，想来不必做上太多，便能够得到其欢心，只要陆启言开了口，夏明月要维持贤良名声，自然也不会不同意。”
  “只要红莲娘子顺利成为妾室，便是半个主子，往后所有的命运皆是握在了自己手中，比着现如今需得随时担忧名声的处境，属实是天壤之别！”
  见红莲仍旧低着头沉默，崔文栋扯了扯嘴角，将桌上的东西拿起来，塞到了红莲手中。
  那是一个油纸包，叠的方方正正，里面似放了些粉末。
  红莲惊愕，猛地抬头，看向崔文栋。
  “这是能让红莲娘子得到陆启言欢心的好东西。”崔文栋笑道，“若红莲娘子想明白了，可试一试效用，若是红莲娘子想不明白……”
  那只能说低贱之人永远都是低贱之人，连往上爬的勇气都没有，可悲且可笑。
  不过崔文栋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人活在这世上，都是往好日子奔的，能吃香喝辣，谁想吃糠咽菜？
  更何况，此事合乎伦理常情，并非十恶不赦，又如何不肯去做？
  红莲捏着手中的油纸包，再次沉默了许久。
  她自是知晓这里面装的是何物，也知道其效用如何，更知晓该如何使用。
  但她，要用吗？
  若用了，辜负的可是夏娘子对她的所有，断送的是她往后能够正常生活的道路。
  不，不可以！
  红莲内心疯狂呐喊。
  不但不能用，而且要将此事告诉夏娘子！
  红莲咬了咬嘴唇。
  崔文栋见状，冷眼道，“在下奉劝红莲娘子一句，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自己将此事主动告知便可以换来夏明月对你的信任。”
  “人皆是疑心的，女人更是如此，更何况此事牵涉陆启言，夏明月更会丧失判断力，到时候不但不会相信你分毫，反而会猜想为何我不找寻旁人，偏偏找上了你，还不是你行为不端，有这个苗头？”
  “到那个时候的话，红莲娘子仍旧是被人生疑，名声尽毁，人人唾骂。”
  为何偏偏找上了你？
  你自己便没有错么？
  夏娘子会不会也这般生疑？
  若是如此，她该如何？
  如同坠入了冰窟一般，红莲心中一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那红莲娘子应该就知道如何去做。”崔文栋抬了手，示意青松让开，“红莲娘子回去好好想上一想该如何做吧，若是期间需要帮忙的话，可在这里的茶楼留话，在下得知后自会约了红莲娘子再见面。”
  “红莲娘子慢走。”
  红莲顿了一顿，并不曾回应，仍旧是咬了咬牙，而后推开雅间的门，仓皇出去。
  青松眼看红莲走的十分决绝，拧眉看向崔文栋，“公子，这红莲看着态度不明，真的能照着公子所说的去做吗？”
  “一定会。”崔文栋十分肯定。
  女人嘛，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
  先不说这红莲因为出身的事儿十分自卑敏感，根本不敢想往后她若是被流言缠身之时该如何面对，且红莲地位卑微，如何会不想着往上爬？
  更何况，陆启言出身军营，模样看着也还算不错，红莲正值妙龄，又是被调教过的，当真不会意乱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