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作者:
茶暖 更新:2025-04-06 12:08 字数:3717
江家村,武熊上次确认江义和与江竹果断亲的事去过一次,并不陌生,对路途也颇为熟悉。
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乘坐了一辆牛车,便往江竹果家而去。
看着气势汹汹,不是个善茬的三个人,赶牛车的人是个身体有些瘦小的庄稼汉,一路上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闲聊,但对于他们要去的目的却十分好奇,最终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试探性地询问,“敢问……”
“几位去江家村是要做什么?”
“这还看不出来?”武熊身边的小弟冲地上啐了一口,“自然是去讨债的!”
讨债?
庄稼汉缩了缩脖子。
瞧着这凶狠的模样,倒像是讨命去的。
不过眼下这世道,都是在卖命似的赚钱,换言之,这钱便等于命,去讨债,也就是讨钱,自然也就跟讨命没区别了。
“你问这般多,也想被讨债不成?”另外一个小弟看庄稼汉满脸的惊惧,开了一句玩笑。
“不想,不想。”庄稼汉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这辈子都不想。
不对,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
半个时辰,武熊三人到了江家村,轻车熟路地到了江竹果的家门口,将那破落小院的栅栏门踹的哐当哐当响。
田氏见过武熊,扒着门缝瞧了又瞧,却不敢出来,只隔着门喊,“你们为何讨债讨到了这里来?我们与那江竹果已是断了亲的,你若想要钱,只管寻她要去,又来这里做什么!”
“谁知道你们是真的断了还是做样子给我们瞧的?”武熊大喊,“我是不管那么多,你是江竹果的亲娘,我们不来找你,就得去寻江竹果的亲爹了。”
“也是,这一家子里头都是当爹的说了算,咱们今日也是来错地方了,走,去镇上寻江义和去!”
话音刚落了地,田氏立刻便从屋中跑了出来,拦住了武熊三人,“你们不能去!”
江义和正值科考,若是被这几个无赖给打扰了,那该如何是好?
绝对不可以!
死也不可以!
田氏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看向武熊三人,“方才我说了,我们与江竹果已经断了亲,就算到衙门里头去,我们也有话说!”
“你们若是胆敢去纠缠我家夫君,先不说我可以去报官,就连我们整个江家村的人,都不会饶了你们!”
武熊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
三人笑得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
“你们笑什么!”田氏不解。
“整个江家村的人?”武熊止了笑,满脸皆是嘲弄,“我现在人都在江家村待了这么久了,也没见谁出来看上一眼呢!”
一个宗族组成的一个村子,各家各户皆是沾亲带故,别说来了外人,就算来了个苍蝇,其他人皆是能够知晓的。
武熊三人进江家村的事,全村人此时已经知道了个彻底,却没有一个人出面。
谁人都知晓,这样的事情是管不得的。
更何况,田氏现如今是个被休的弃妇,已不属于江家村的人,更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话,也不会有人为她说上任何一句话。
再者,江义和面上装的道貌岸然,与江竹果断亲实在是被逼无奈,对于自家女儿做出这种事情属实是痛心疾首,可明眼人也是瞧的出来,不过就是想摆脱累赘罢了。
平日也听说过谁家儿子欠了赌债,被债主寻上门来的事,爹娘也是喊打喊骂,可最后皆是砸锅卖铁,也将赌债还了上去。
说到底,江义和第一是不想承认女不教父之过,第二是嫌弃江竹果是个姑娘家家的,不值得去还这个银钱罢了。
虽然有几个被江义和蒙到鼓里的,可大多数人皆是清醒人,这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又怎会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
武熊对此心知肚明,这会子见田氏说这些话,自然也就如同听笑话一般。
而田氏闻言,脸色顿时白了白。
再抬眼往四周看了看,果然见各家各户皆是无人出门。
即便有一两个要下地做活,瞧热闹似的往这里扭头的,在发觉田氏在瞧他们,皆是急忙将头扭了过去,急匆匆离开。
唯恐避之不及。
这些人!
田氏的手指掐在了手掌心中。
都是一个村子,同宗同姓的,到这个时候,竟是连手都不愿意伸上一把。
说来说去,如他夫君说的一样。
各个都是嫌你穷,怕你富的贱皮子,生怕她家江义和往后出人头地,她家跟着飞黄腾达,往后就得巴结着她家过日子才行。
这些个人,也不想想,就算到时候显得有些没脸,可她家到时候手指头缝略漏上一漏,也够这些人吃喝不愁了。
当真是眼皮子浅的玩意儿!
田氏心中恼怒,但此时看着武熊三人不愿再在江家村多呆,想要去寻江义和时,咬了咬牙。
最后心一横,干脆“噗通”一声跪在了武熊的跟前!
第145章
老天开眼
武熊没料到这个,惊得怔了一怔。
而田氏此时却痛哭流涕起来,口中更是哀求不断。
“算我求求你了,别再去找我家夫君,他寒窗苦读十几载,现如今正值秋闱考试,若是因此被影响,那便是耽误了一辈子的前途,那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分别!”
“现如今我家中也再没有了旁的东西,田产已是卖出,唯有这两间老屋还有家中的一些物件,你们若是当真要出一口气,便搬些东西就是。”
“实在不行的话,我愿意当牛做马,做苦力做累活……”
“只要你们不去找我夫君的麻烦,让他顺顺利利地考完这场试!”
田氏一边说,一边更是冲武熊砰砰地磕了几个头。
磕头时用了极大的力气,再抬头时,田氏的额头已是红肿了一大片,微微渗血。
武熊皱了眉。
此时的田氏,涕泪横流,衣衫破旧褴褛,面容枯黄,连头发都因为用力磕头的缘故,散落了许多,看起来十分狼狈。
看起来也颇为可怜。
但也十分可恨。
江义和这种一眼便能分辨出来的伪君子,在田氏的眼中却是一个极佳的丈夫,甘愿为之付出一切,包括尊严。
但这其中,到底是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万事要以丈夫为中心,无论丈夫到底是怎样的人,还是因为江义和为其勾勒出了一个虚幻的梦,让她沉醉其中而不愿自拔。
这就不得而知。
但田氏身为人妻,更身为人母。
她为江义和下跪求情,却从未为江竹果讨过半分的情面。
甚至在事发之后,唯恐避之不及。
这样的人啊……
当真是替江竹果不值!
武熊满面嫌恶,连看都不想再看到田氏分毫,甚至想将田氏给揍上一顿,问问看她到底有没有良心。
但想到他今日来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教训田氏,而是受人所托,只咬牙将最后的戏演完,“你家那些破板凳破床板的,扔了怕是也没有人要!”
继而啐了一口,“当真是晦气的很,头一回讨债讨到这般穷的人家,没得白白浪费了咱们半日的功夫,咱们走,先去下一家!”
说罢,领着手底下两个人扬长而去。
田氏见三人终于离去,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而后,又不放心地张望了一番。
眼看着三人是往金丘县城的方向去,而非是去镇上时,一颗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才算是掉进了肚子里头。
方才听到那武熊说要去下一家,那应该就是不再惦记她家夫君了吧。
回头也该给夫君捎个信儿,这样夫君也能略放宽一些心……
田氏这般想,这才挣扎着爬起来,准备回家。
可刚起身,却瞧见几步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日头底下闪着白花花的光。
田氏急忙过去,看见那东西不是旁物,而是一块银子!
捡起来放在口中咬上一咬,确定这东西当真是银子后,又急忙掂了掂分量。
差不多得有个一两!
田氏顿时喜出望外,一双眼睛冒出晶亮的光芒。
方才,只有武熊三人在此处站过,这银子,想来是从他们身上掉的?
是了,赌坊的人时常去讨债,素日又喜欢吃喝,这身上带些银子是十分常见之事。
当真是老天有眼,让这些恶人也有丢银钱的一日!
田氏想起方才自己的狼狈,只觉得此时十分畅快,但也很快琢磨起这银子的用途。
她现在没有了田地,家中余粮不多,很快会没有饭食吃。
但眼下江义和要考试,比她更需要银钱!
田氏在思索片刻后,没有丝毫犹豫,只连忙将这块银子小心地揣进怀中,又进屋去收拾了一番,待整理好衣裳和头发后,急匆匆地出了门。
一路往镇上江义和就读的书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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