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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作者:茶暖      更新:2025-04-06 12:08      字数:3804
  
  “夫君放心,我记下了。”
  田氏连连点头,略略收拾了一番后,便出了家门。
  江家村离县城不近不远,徒步大约需要一个半时辰,但这仅限于像江竹果这般不怕劳累,步子又快的人。
  田氏身子本就有些弱,许久没有一口气走过这样多的路,不多久的功夫便气喘吁吁,有些体力不支。
  再加上出门慌张,并未吃早饭,越发觉得头晕眼花的。
  身边陆续有往县城去的牛车,见田氏走走停停,便主动招揽,“坐车,三文钱,还有空地,要不要上来?”
  田氏十分想坐车前往,但一想到这三文钱……
  夫君苦读,这几日已是比前段时日清瘦许多,三文钱已是够买上一个馒头,她若是因此浪费,实在罪过。
  “不了,眼看就要到了。”田氏婉拒,目送一辆辆牛车走远后,慢慢地往前走。
  到达县城时,已是半上午。
  田氏实在撑不住,寻了个地方买上了一块饼子,讨价还价,花了两文钱,甚至要上了一碗白给的面汤。
  待吃饱喝足,喘匀了气儿后,田氏这才按着江义和所说的,寻到了夏明月的家。
  见其家中干净敞亮,而夏明月又是生的年轻漂亮,面相及举止中透着端庄,不免觉得矮上了半头,忙扯了扯衣衫,试图能保持一些颜面。
  “夏娘子,我是竹果娘,姓田。”田氏来回张望了一番,见没有江竹果的身影,便问道,“竹果可在这里?”
  “你是竹果娘?”夏明月佯装惊讶,而后面露讥讽,“昨日江郎君来,将竹果接了回去,说是你病重在家,需要竹果回去瞧一瞧,看起来是请到了神医,一个晚上便将你的病给看好了,不但能下床走动,还能跑到县城里头来了,还真是稀罕的很。”
  这话夹枪带棒,田氏听得分明,面色讪讪,“夏娘子见笑,也是怕竹果年岁小面皮薄,直接跟她说成婚的事儿她害臊,只能随便找了个由头,眼下家中给竹果说了一门顶顶好的婚事,可竹果心里却犯糊涂从家中跑了出来,所以我来问问看,竹果是不是回夏娘子这里来了?”
  “若是跑到夏娘子这里来的话,烦劳夏娘子让她出来跟我回去,这孩子轴的很,眼下连我这个做娘的话也不听,却十分尊敬夏娘子,也烦劳夏娘子帮我劝上一劝吧。”
  不但来找人,还要她一并劝说?
  且这田氏身体瘦弱,面色泛着不正常的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来找人也是一个人来……
  结合昨日看到江义和的模样,还有她对江竹果说的那些话,“扶夫魔”三个字在夏明月的脑中浮现。
  扶夫魔到连自己懂事孝顺的女儿都可以牺牲的那种。
  可恶,且可悲。
  夏明月田氏,扬起了眉梢,“我听竹果说,你与江郎君成婚多年,而江郎君也读书多年,眼下不过只是个秀才?”
  不过只是?
  田氏眼皮子跳了跳。
  怎么觉得这夏明月有些瞧不起江义和这个秀才?
  难不成她觉得秀才满大街,十分容易不成?
  田氏有些不满,语气淡淡,“夫君苦读数年,不过因为时运不济,屡试不中而已,今年科考,是必定能够榜上有名,扬眉吐气的。”
  “我听说,若是榜上有名,便可以出仕为官,新朝建立后各处官职空缺,倘若江郎君能够高中,自然也会被安排一个不错的官职吧。”夏明月道。
  “这是自然。”田氏扬起了下巴。
  到时候,她便是官太太了。
  不是你们这些市井小民可以比的。
  到时候,看你还如何看不起她家夫君。
  “那这样的话,倒是有些不妥。”夏明月道,“既然江郎君往后要出仕为官,竹果便是官家之女,往后要说门好的亲事,嫁给官员之子不成问题,互相联姻对于江郎君来说也是有所助益的,为何江郎君和田娘子不考虑这般行事?”
  “此外,即便张家富足,但也不过区区富户而已,年岁又大,竹果进门之后也不过是只做个小妾,名声极其难听,待江郎君出仕为官后,与同僚谈论起儿女之事,只怕在同僚跟前也抬不起头吧。”
  田氏闻言,顿时一怔。
  夏明月说的有那么些道理。
  她起初也觉得江竹果嫁到张家并非是一件好亲事,但江义和说家中穷困,实在是不忍江竹果再这般吃苦,好歹能过上两天好日子,她才表示认同。
  可眼下夏明月说到这一层……
  “夫君素日勤于读书,一门心思只在考取功名上,又只想让竹果过好日子罢了,大约也是没有想太远。”田氏说话吞吞吐吐,“待我回去后,再提醒一下夫君就是了。”
  “江郎君久在书院,精于人情世故,这些他未必没有想到,大约他也只是想好了应对之法,觉得这些都不是事罢了。”
  “什么应对之法……”
  “休妻弃女,与你们二人撇清关系,他自然也就可以保全自己的名声。”夏明月回答。
  说不定,为了完全保全,还要彻底地泼上些脏水。
  譬如,说江竹果并非亲生,而他早早知晓,养活一个非亲生的女儿,不计前嫌,说不定还能保全一个好名声。
  第95章
  债有主
  譬如,说江竹果的亲事全是田氏一人所为,他知晓后恼羞成怒,这才休掉妻子。
  这些是夏明月的猜测,也十分残忍,便没有真的说出口。
  而田氏在听到夏明月如此说后,先是一愣,接着满脸怒气,“你胡说!我夫君与我夫妻情深,根本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今日他为何不与你一起来寻竹果?”夏明月反问,“难道不是不想让旁人对其指指点点,担忧自己与此事扯上关系后污了名声?”
  “我夫君只是要温习功课,书写文章罢了。”田氏反驳,“你休要再污蔑我夫君的名声,否则我必不轻饶了你!”
  女儿被推进火坑她不曾愤怒,眼下说江义和的不是,田氏却如此激动。
  这魔,大约已是入了骨髓,难以分离。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夏明月深吸了一口气,“也罢,你既这般认为,那便由着你去就是,只是这竹果你是不能带走的。”
  “为何?”田氏愕然,却又怒气满面,“夏娘子,你方才说了这般许多,就是要拦着竹果不肯让她出嫁?”
  “你不过就是雇竹果做活的雇主罢了,论起来与竹果非亲非故,凭什么不能让我带走竹果!”
  “就凭江竹果欠了我们的银子!”武熊接了话,带着几个弟兄大步进了院子。
  武熊本就生的凶恶,此时收了素日的笑容,刻意绷着脸,身后的几个人也都得了吩咐要将戏做足,这会子手中也都拿着些家伙,各个凶相。
  这架势让田氏吓得后退了两步,满脸惧意。
  “你就是江竹果的娘?”武熊随手拉了一把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扬起下巴,拿鼻孔看人。
  田氏不曾见过这样的架势,只缩了缩脖子,小心点头,“方才您说竹果欠了你们银子?这是怎么回事?”
  “江竹果到我们四方赌坊赌钱,输了银两不甘心,便向我们四方赌坊借了一百两白银,妄图翻本,结果尽数输了进去,现如今江竹果欠我们四方赌坊整整一百两白银。”有小弟答话。
  “江竹果还不上钱,又不肯卖身,眼下只能在夏娘子这里做活,以每个月工钱来还债。”
  武熊拿小手指挖了挖耳朵,“只是虽然也有在还钱,可这每个月五百个钱属实连利息都不够,这般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将这一百两银子还清,你今日来的正好,既是江竹果的娘,又想将江竹果带走,便替她将这一百两银子还上吧。”
  一百两?
  田氏被这个从未见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巨款吓得脸色发白,更不敢相信江竹果竟然进赌坊赌钱,大喊了起来,“竹果怎么会去赌坊?你们骗人!”
  武熊不紧不慢地将怀中的字据拿出,“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更有江竹果的手印画押,怎么,你想赖账?那这倒是稀罕了,老子在赌坊要债也有十几年了,还是头一回遇到有人敢赖我们四方赌坊赌债的人。”
  “大哥,别跟她这般多废话,打折她一条腿,自是知道咱们的厉害。”一个小弟提议。
  “这么麻烦做什么,只带了她去县衙,再让县衙传江义和就是。”武熊道,“江义和不是在书院读书嘛,这好办的很,咱们只去书院寻他,还怕他赖得了帐?”
  赌坊的打手去书院寻江义和,让他还江竹果的赌债?
  江义和是那般好面子的一个人,此事若是让他的同窗和夫子知晓,只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绝对不能如此!
  “既是江竹果欠的赌债,那就谁欠的钱谁还,你们只寻江竹果去,去找我夫君做什么?”田氏忙道。
  “这江竹果还不清赌债,我自然得寻到她的爹娘。”武熊道,“方才我进来时听得清楚,你们不是给江竹果寻了一门好亲事嘛,这彩礼肯定不少吧,只将彩礼钱拿了出来还债,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