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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作者:锁乐      更新:2025-04-06 11:56      字数:3522
  
  庄姝辨出是穆竣的声音顿时泪如泉涌。
  她撑着手慢慢从石块下爬起来,顾不得浑身挂满杂草和泥巴,她扶着树干站起身应道:“阿竣,我在这,我在这儿。”
  穆竣今夜无数次听见庄姝对他的回应,每次他循声找去却发现,一切回应不过是他的幻觉。
  可是这次他真真切切听到了庄姝的声音,
  穆竣又唤几声,确信自己是听到了回应,循声找去。
  只见庄姝正歪坐在一颗树下,头发有些散乱,衣裙也脏了。
  他忙命禁军止步,走过去将自己的大氅披盖在她身上。
  穆竣握着她冰冷至极的手,将庄姝紧紧拥在怀中。
  庄姝也顾不上男女之别,心中只剩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
  穆竣用温热手掌拭去她面颊的泪珠,安慰道:“阿姝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
  庄姝只微微啜泣了几声,见四周都是手握火把的禁军,心中略感诧异。
  在穆竣扶起她之际,她感到脚下一股刺疼,道:“我脚扭伤了了。”
  “站的起来吗?”穆竣忙关切地询问。
  庄姝动了动腿,点点头。
  穆竣见她小脸发白,身子都在颤抖,便不顾一切地将她抱了起来。
  李谡此时坐于马上,禁军举着火把,列成两队立于他身后。
  庄姝这时才看到李谡,她在穆竣怀中,穆竣将她抱到李谡马前才放下他。
  二人冲李谡行礼,穆竣口中自是一堆感谢太子殿下的话。
  李谡目光不由落在二人紧扣的双手上,眸中略过一丝讶然,开口淡然道:“庄娘子无大碍便好,夜间山上会下雪,需尽快下山。”
  庄姝脖颈脸颊火辣辣的,辨不清是因发热还是羞赧。
  她拼命地甩开穆竣的手,他却不肯放,对李谡道:“殿下所言有理,不过阿姝脚受了伤不便独自骑马,我们稍后,殿下请先行。”
  李谡扫了一眼半倚在穆竣肩侧地庄姝,原来是腿受了伤,便道:“孤
  留几人任你调遣。”
  穆竣感激涕零,道:“平阳王府定谨记殿下此情。”
  李谡不甚在意故并未多言,他已转身离去,又派人告知与栾昉,人已找到,让其余在山中找寻的禁军也快下山。
  庄姝脚受伤,只得与穆竣同乘一匹马下山,好在冬日衣物厚,加之外面还披着大氅,众人也并不多想。
  回到营帐,雁远和长琴得了消息,担忧了半夜,此时见到庄姝俱红着眼睛,二人替庄姝擦拭梳洗,此时栾蘅与尚意俱都下山了。
  原来二人一直未下山,随栾昉在西边找寻。
  几人见面,又哭了一场。
  此时帐外突来传来穆竣与人的交谈声。
  “平阳王世子,这位是跟随在成钰公主身侧的姚太医。听闻府中娘子受惊,公主特派了姚太医。若有需要,世子只管吩咐。”
  “有劳太医,多谢中贵人。”穆竣做一辑,对面二人俱是惶恐状。
  穆竣便让长琴进帐询问,可要太医进来瞧瞧。
  庄姝推辞不用,栾蘅指着她状如猪蹄般的脚踝,“都肿成这般,你万不可再推辞了。”便让长琴请了太医进来。
  太医替诊过脉道:“娘子这是寒气入体,待老夫开几贴药,今夜煎了吃下防止出现高热。这几日也不可见风,若今明出现高热之状,服用药后高热仍未退可用热帕子擦拭额头颈部。”
  雁远和长琴逐字逐句记下。
  太医又替她看了脚上伤势,嘱咐需静养个把月,期间不可下地走动。
  “娘子足踝伤了筋骨,月余后方可下地走动,下地后切记不可骑马打球,服药静养三月后方能恢复原样。”
  庄姝乖顺应下。
  雁远送太医出帐,庄姝便对栾蘅尚意道:“时辰不早了,今日你们也受了惊,赶快回帐歇息吧,我已无碍了。”
  二人恋恋不舍,又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一遍才肯离去。
  当日夜里庄姝果然发起高热,雁远和长琴急得团团转,又是熬药又是拿帕子替她擦拭身体。
  庄姝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即便盖着两层厚衾被也冷得缩作一团,冷过后身子又热起来,双颊通红,汗水将中衣浸湿。
  雁远与长琴照料一夜,直至黎明时分庄姝终于退热。
  消息传到平阳王妃处,王妃终是放下心。
  婢子道:“世子今日晨曦时分便守在娘子帐前,一直等到娘子安稳睡去才离开。”
  “胡闹!”平阳王斥喝一声。
  王妃也未料到王爷会有这般反应,阿竣与阿姝自小感情要好,二人相互挂怀也实属常事,不知今日王爷为何会动怒。
  王爷平日对穆竣严格,对庄姝会多有几分关爱,不至于因穆竣多关心庄姝而发怒。
  她不免想起一桩事,前些日子她从皇后那听到些口风,圣上似乎有意让孟家二娘子与阿竣成婚。
  王妃屏退侍婢,走至王爷跟前道:“前日我在皇后处,娘娘与安远侯夫人都夸赞阿竣。安远侯夫人说若能将孟娘子嫁与阿竣,二人不失为一桩好姻缘。这话听着虽像是玩笑话,皇后娘娘却在旁点了头,王爷可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二人目光相汇,平阳王绷着脸,神情肃穆。
  王妃倒吸一口气,轻声问道:“难道圣上也有此意?”
  平阳王不动声色对她点点头。
  王妃随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一时有些黯然,难不成圣上要给孟娘子与阿竣二人赐婚吗?
  这可如何对他们二人说呢?
  -
  “娘子今日当真是容光焕发。”
  孟青徽梳着堕马髻,上身着黄色窄袖衫配绛红色间彩裙,外披一件大氅,明艳夺目。
  婢女挽月手上拿着帷帽,正欲给她戴上,却见自家娘子双手一推对她道:“今日不戴帷帽。”说罢,虎虎生风地出了营帐。
  孟青徽出了营帐便见阿兄孟青珩与八皇子李晋正坐于马上,见她来了,二人相视一笑。
  孟青徽面上闪过羞赧之色最终还是难掩笑意,随即翻身上马道:“我们快走吧。”
  今日他们约了几位藩王世子赛马,三人往马场奔去。
  肖玉几人均已到场,独独不见穆竣。
  阿达庆没什么耐心,迟迟不见穆竣来,又见李晋一行人没有动作,便十分不悦开口道:“难道平阳王世子不来今日便不赛马了?”
  孟青徽睨他一眼,不作答,显然是一定要等来穆竣。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李晋和孟青珩也颇有微词。
  孟青珩道:“或许他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不若我们先比一场。”
  孟青徽一哼,“阿兄去吧,我要等他。”
  这时栾家三郎栾濯在场说:“平阳王世子今日应当不会来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望向了他。
  他颇为诧异地回视众人,难道他们竟不知吗?
  “庄娘子昨日在山间寻赤狐受伤,想必平阳王世子今日也无心赛马。”
  孟青徽颇为不悦,“庄娘子受伤与他有何干系?难道会耽误穆世子今日赛马吗?”
  栾濯因她目中无人的神情感不快,在场众人皆因她的身份对她有所顾忌,可他栾濯一向只敬他所敬之人,当即回道:“孟娘子莫不是以为平阳王世子与我们之约能重过他与庄娘子的情谊?”
  “你!”孟青徽气得脸发白。
  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身后一人道:“有人来了,莫不是平阳王世子?”
  孟青徽循声望去,果然见一名男子打马而来,可看清来人面目,她心中恼怒更甚。
  左逸上前拱手行礼,亦将穆竣未能赴约的歉意传达,又把穆竣交代他的话转达给众人:“我家世子道改日定向诸位赔罪。”
  他话说得诚恳,众人听了也只好表示遗憾。
  惟孟青徽不满,穷追不舍地问:“你家世子是为何事不能赴约?”
  “这……”左逸面露难色,他没想到孟家娘子会追根究底。
  孟青徽板着脸,咄咄逼人,“究竟所谓何事?难不成是你家世子不想赴约随意寻的借口?”
  左逸矢口否决,在场之人皆是高门贵族,若是他们今日误会了世子还不知日后会生出什么事端,只好解释实情:“因家中小娘子受了伤,世子放心不下,这才遣了属下来与诸位郎君娘子赔罪。”
  这话更加印证了栾濯先前反问她的话,孟青徽被落了脸,大为生气。
  左逸见状将头伏得更低。
  “好了二娘,平阳王世子如此看重家中妹妹愈发说明世子是重情之人,咱们更应体谅。”孟青珩提醒自家妹妹,不可再为此揪着不放,而他口中所说“重情”二字更像是在暗示她,平阳王这般重情,与她而言也是一桩幸事。
  果然,孟青珩话音刚落,孟青徽脸上便恢复如常,她亦心知左逸在穆竣心中颇有分量,便道:“方才是我心急了,还当是你家世子出了什么事。”这也算是为她刚才的行为寻了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