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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作者:游渔犹愚      更新:2025-04-06 11:51      字数:3350
  可如今林言被留在宫中之后许久,王妃暗地里瞧着,太上皇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是时机不到,还是根本赌错了......
  王妃那时便说不过问林言此事,一来是笃信太上皇不会置之不理,另一面也是担忧事情超出掌控,尾大不掉。傅正那边的案子至今未决,她首先要解决的便是现今世子之位上的那一个,她最开始的目的也正是这一个。
  至于言儿......
  手指攥紧,只是指甲叫被子隔着,并没有在掌心留下月牙般的伤痕。
  “你去跟老太爷他们递个消息——”她看着进来的合晴,眸中划过一抹痛色:“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跟言儿的事牵扯。”
  在世子的狂喜,王妃的沉默中,没有人留意到淮安王府的大公子的书房中少了些关键的东西。
  黛玉看着文墨,桌前摆着大小印信并文书。
  ……王妃不会救佛奴,弃车保帅,她不会令自己和小儿子涉险。
  哪怕佛奴是她亏欠的长子,但……到底走失了许多年。
  黛玉沉默地坐着,文墨满脸都是泪和汗。他心里发急,却也不敢扰了姑娘的思绪。
  “文墨,你来说,外头的消息传到哪里了?”
  见姑娘终于开了口,文墨心里没由来一松,噼里啪啦,大街小巷的传闻连带官衙门人的口信通通听进黛玉耳朵里。
  “公子他定是什么都跟姑娘说清了,我嘴笨,不敢随便揣测什么——可是公子的为人,姑娘定是清楚,怎么可能去做那贪官污吏的勾当!如今却非要被泼上这样的脏水......”文墨的整张脸都皱在一处,这么多年跟着林言,对于官场上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公子的考量他理不清细处,但一准将每一句吩咐记住。然而这平地炸雷似的弹劾不提,证据都没落地,怎么人就先就关押了?
  “原本公子还说等着太上皇,可现在许多时日过去,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连窦先生都不知去向。”
  而且林言所在之处是专门用来关押宗室的地方,想请拖打点都做不到,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方正也有方正的好处,文墨见这消息刚出来王妃就称病,心里便清楚淮安王府是不会替公子张罗什么了。因此立刻收拾了公子的印信离开王府,一头扎进林府,只凭公子一句‘若有意外,便叫姑娘做主’行事。
  听完文墨的话,黛玉沉吟半响:窦先生与太上皇有干系她知晓,又见这会连窦先生也不见了,就明白背后有太上皇授意。
  而太上皇又能想什么?
  黛玉心中冷笑——
  左不过就是在高位上坐久了,以为自己就是世间操持宿命的神佛。见对方应了自己心意不满足,还要再推波助澜,非把那高高的枝头打落!
  若是心里胆怯,这会顺着心意来便是了。只是恰如得陇望蜀,太上皇显然不会只此便满足,更不会只因为一件事便将佛奴当个忠臣看顾。
  只是已然见过真仙家,帝王在此也落俗。
  黛玉呼出一口气,朝文墨招招手。
  打从她与佛奴商定好此事开始,就不是为了坐以待毙的。
  第126章
  见异心两处人家
  荣国府的老太太疼爱三个孙女,自姑娘们年幼时便放在跟前养着。只是一个月前有人笑,说‘今后可只有两个姑娘了’,一个月后又换了说法,道‘老太太从来把三个姑娘搁在心尖尖上疼着,只怕舍不得出嫁’。
  迎春这几日出来玩得倒多些。
  刚说议亲那会,老太太不满意儿子不与她商议。迎春挨在跟前,笑意盈盈不该,可若搭垂眉眼又显得十分可疑。索性关在屋子里——宁可被说是木懒性子,了不起调笑几句女儿怕羞,也好过叫人左右瞧着闷着气去。可独自一人待着,仔细思索,又说不出自己犯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过错,只到头来仍是自己捱着。
  这样的心真怪!
  迎春咳嗽一声,想把刚才升起来的心绪压低下去。可她从前是多‘沉得住气’的一人,这会却绷不住似的,跟探春道:“眼瞅着也是好些日子不见,再不许林妹妹过来,咱们悄悄的去竟也不行。”
  探春、惜春都很稀罕地望着她,好像要参悟这具看旧了的迎春的皮囊底下,这些类似‘埋怨’的话是打哪里钻出来的。迎春被妹妹们瞧得有些脸热,自己把指肚捏在耳垂上,原以为冰凉凉的耳坠子却是真切烫了手指。
  可迎春没收回手,她依旧维持这样的姿势,坐在微妙的一侧,低声道:“到底只林妹妹一人,可有得要怎么操心呢。”
  “二姐姐,你也知咱们吃住都在府里。要用马车,去哪里交际,也不尽是一吩咐便有,总要给太太嫂嫂知悉。”探春说到这儿抿一抿嘴,她禁不住又想起原本都说着的迎春的亲事。
  赦老爷似乎没跟许多人知会过这样的事,只消息一说出来,就定了是一位姓孙的公子。探春仔细留心过,听说那公子似乎也曾投拜在贾府门下,只听赦老爷说来,是本就‘承了贾府恩惠’,其人又英武不凡,将来眼见要有‘更大造化’,这才忍心将女儿舍与他。
  前一句不知,后一句不应,只见前面大张旗鼓,后面林言那边有动便把跟脚绊住,就实在看不出那孙公子有什么‘英武不凡’,只满府都是投机取巧的假威风罢了。
  这般想着,婚事延迟反倒是一件好事。
  探春兀自思度,又听惜春道:“莫说咱们这不好出门,宝二哥这能在外面走动的,不也没得个准信能登林府的门?”
  “这又是玩笑话了,林府里现只林姐姐一人,他过去不是上赶着惹人说么。”话虽这般说,但探春也晓得惜春的意思。
  去不去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去又是另一回事。宝玉自然一千一万个惦记着他的林妹妹,府里也也知道他这副痴性,因此更下力气看死了,绝不叫他称这份心。
  老太太伤心得厉害,宝玉这样呆呆木木的样子属实是凿她的心。可沈言被关明眼见着是牵扯进更顶上人的争斗,林府里没有别的男丁不怕牵连,怀里这个却还是她搁在眼睛里长大的宝贝肉。
  她当然也疼惜自己的外孙女,那毕竟是女儿来世间一遭留下的唯一一点骨血,她比爱那林府的千里驹还要爱惜黛玉。可沈
  言牵扯进这争斗中已成定局,她的外孙女是无论如何也舍不下他去。
  老太太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更清楚宝玉肚子里装了一副怎样的痴心。于是狠下心肠,无论宝玉如何哀求,都不许他轻易出门。
  这时候,迎春婚事上的波折倒也成了另一边的好事。宝玉从来不喜此事,觉得女儿家出嫁便做了鱼眼睛,这样的半章残局反而称了他的心。
  哄着他跟二姐姐‘贺喜’,‘除晦气’。宝玉也实在当这是一件好事,端端正正请了迎春并其余姊妹开诗社办宴会,看着诸人高兴,也不好再总提起林妹妹。
  但心里又十足可惜,想着林妹妹若是在园子里,和大家一起作乐吟诗,就真切能把俗世里的腌臜抛开,只凭一腔悲喜。
  探春低低呵出一口气,不敢大叹,转头又说起别的新奇。只是林府里的事被迎春惦记,于她却也不时翻涌在心里。
  ——这一段时日,倒也没听说薛家再登门去。
  薛家对外静悄悄,有了上一回大理寺的例子,薛蟠学乖,也不敢大声嚷嚷。只是心底里还是有自己的‘猜想’,私底下依旧跟母亲妹妹嘀咕。
  这屋子里会投射出紫色的帘布已经撤换下来,宝姑娘对着这一方挂帘许久,原本也没觉出不喜欢这种花样。但她那日非缠着薛姨妈换了,替换一副青花的上去,薛姨妈不大喜欢,但也依着女儿去了。
  可宝钗看上去也不像是钟爱这一款式。
  只是这会不是纠结帘布花样的时候,薛姨妈坐在炕上,凝神向外听着,好像窗户底下有人,正等着她说出什么机要秘闻。
  只是晃在窗户上的两道影子不在外面,而在屋里,薛姨妈被两道影子相击的动作惊了一跳。她急切间扭头,不知道一双儿女刚才说些什么,方才的动作也不过是薛蟠要妹妹再给他倒茶。
  “满屋子使唤不得,偏叫我给你斟茶倒水么?”宝钗没缝褂子也没绣花,支着手肘往这边看半响,又吩咐另一侧的丫头给薛蟠斟茶。可薛蟠这些日子觉得妹妹跟自己不亲,又心虚自己犯糊涂亏银钱,有心借着斟茶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这会宝钗不接这一茬,叫他心里隐隐恼着,倒好的茶水猛然搁下。
  宝钗没吭声,薛姨妈却心疼热茶烫了儿子的手指。可他心里也气恼儿子的不着调,一面叫薛蟠擦手,一面又数落:“你这样使气是作给谁看?这里坐的哪一个不是你的骨血至亲,你气哼哼的,不如上外面去忙活,做些正事还叫我操心少些。”
  薛蟠刚才一磕杯子就有些后悔,但母亲这会说着,却把心底的那股子不忿诱出来。
  宝钗一直在旁边坐着,腿上搭了一块重色的毯子,乍一却跟被她更换的那一块很像,似是而非的紫现今也映在她的半边面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