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到底想干什么，目前我们的利益一致，那就是各取所需。”安室透说着，声音透露出一股子不带多少个人情感的机质，“在目标相同的时候，我不介意成为她手中好用的棋子和刀，在组织里努力往上爬。”
  “……”诸伏景光看着自己的幼驯染，面色复杂地问出了一个问题，“她这次的行动……你觉得最终目的是什么？”
  安室透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道：“我觉得，她可能是想……取而代之。”
  安室透想起了之前在计划着利用FBI布置的陷阱弄掉朗姆的时候，发生过的那番对话……
  【夫人，虽然这次计划堪称万无一失，但是如果朗姆最后还是逃脱了……】
  【也无所谓。反正不管哪一种，最后小朗姆都是需要消失的。】
  【您是说……可是这样子的话，BOSS不会同意的吧？】
  【达令最近对我很冷淡，我闹点小脾气也很正常吧？而且我也不是让小朗姆消失就没了啊，我会赔他一个的！】
  【……哎？您的意思是……】
  【小朗姆的真容本来就没多少人知道，有人说老人，有人说年轻人，也有人说是女人……那，为什么不可以长得像我呢？】
  【……可是，接触朗姆的下属……】
  昏暗的灯光之下，坐在阴影之中的女子笑了起来，看向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我那四年在美国可不是白待的哦，小透。】
  莉莉娅其实很少用枪支。
  毕竟在她以前的世界里，热武器虽然也存在，用处却没有那么大。对上念能力者的时候基本就成废品了。
  但是不代表她不会用。甚至因为五感和身体素质都远超正常人，她上手很快机械精通度也很高。
  被抓过来被迫开车的萩原研二本来情绪就不是很好，伴随着莉莉娅的最后一句充满逗弄感的话，原本就已经绷紧了的弦这一下子终于不堪负荷，直接断了，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脚直接重重地踩下了油门，手也娴熟地转动起了方向盘。
  不能说是自暴自弃，他只是……也有点累了。
  不想去思考。
  如果只需要负责飙车的话，那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萩原研二身为他们同期里飙车最溜的人、甚至是他教其他人这一招的，自然不可能完不成任务。哪怕是一路有不少追击。
  如果一开始还会担心一下莉莉娅，看到对方那狙击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最后还被对方戏弄了那么一下……心情说不上是变得好点还是更坏，只有在车子加速的时候才能把那股烦躁的感觉降下去一些。
  莉莉娅说的目的地是一个废弃工厂。开到这边已经是人迹罕至的郊区了，一看就是避开麻烦集中处理……虽然就目前情况而言，基本上都已经被她在路上处理了。她对于这一切游刃有余，甚至感觉还没出全力。
  萩原研二踩了刹车，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这样子就能把自己之前积累起来的郁气尽数吐出。
  莉莉娅也将手上的枪支收了起来，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道：“辛苦了。”
  “……”萩原研二没有如以往一样回一句没事，而是沉默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面朝着空荡的废弃场地，深呼吸一下，感觉心情平复了下来。
  “那些人……是组织的吧？因为你是BOSS的妻子不能也不敢随便动你，但是你又想除掉一些人，要钓鱼执法的话，选择亲近的看起来有关系的人就行……而我，就是那个被你树立起来的人选，对吧？”
  莉莉娅并没有下车，而是抬起脚，长腿一跨，直接坐在车门之上，手撑着车沿，语气又变回了之前的那番模样：“我是利用了你，不过我也保护好你了呀，能原谅我吗？”
  “……说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吧？”萩原研二笑起来，依旧背对着人，语调刻意放轻，带着几分懒散的随意，只有仔细听才能发现他的声音里那一丝细微的紧绷感，“本来也是我自己同意的，你也没有欺骗我什么。”
  “这样啊……”莉莉娅微微歪了歪头，抬手食指轻轻抵着下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笑起来，“那就好……看你不愿意住在我送给你的那套公寓里，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呢。”
  “哪有的事，只是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毕竟你也不欠我什么，那套房子我受之有愧。而且即使之前需要我来吸引注意力……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了，也已经用不着了吧？”萩原研二转过身来，耸了耸肩，又伸手拨了拨额前的发丝，语气颇为轻松，“既然如此，自然是划清界限比较好。那套房子我会出售掉，钱款会交给你。如果你不肯收下，我就厚着脸皮当做这是给我这一次的出场费了，我会都捐掉。”
  嗯，没错，既然她没有边界感的话，就需要他来制定这个界限。
  萩原研二看似随意，实际上还是有些紧张的，倒不是说他口是心非什么的，而是这个时候他挺怕对方提到诸伏高明的。因为总觉得，一旦提到那个人的话，那他这一番下定决心的话听起来总像是变味了一样……也正因为如此，他在之前也没有提及。
  即使他其实也很好奇，自己这边这么大动静，那和莉莉娅牵扯更深甚至是真的有实质关系的诸伏高明那边，又是怎样的安排和情况。
  不过莉莉娅并没有提这个，而是贴着下巴的食指轻轻地敲击着，像是在思考什么，最终她停下了，一脸疑惑地问道：“研二君你喜欢我吗？”
  萩原研二：“……”
  虽然对方经常直球……但是这个球是不是有点太直了？
  他原本都理好了思路，这一刻又有点濒临崩溃了。
  萩原研二轻轻吹了口气，像是单纯地出于无奈，可那一瞬间略显急促的动作又显得他像是在压制某种情绪的波动。
  “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子，只要你愿意，很难会有人不喜欢你的吧？”萩原研二脸上带着笑，语气是一贯的温柔强调，态度却隐隐透着疏离，“当然是指朋友的喜欢。”
  “哎……”莉莉娅拖长了语调，没有生气，只是睁大了眼睛，像是在不解，还在最后眨了眨眼，“既然如此的话，你应该不介意这种事情的吧？我们不是朋友吗？而且我这么做也有为了你的朋友的原因啊？你不是应该帮我打配合吗？这不像你的作风哦，萩原先生。”
  ……他是什么作风？
  萩原研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还尝试归纳着——妇女之友？交际能力强？和女孩子关系都很好？女孩子的忙基本上都不拒绝？重视朋友？
  真要这么说的话……的确也是。
  可能真的不。
  符合他的作风吧……但是这已经无所谓了。说到底他也没说过他就是这样子的人吧？
  总感觉对方其实都已经看透了，但是就是故意这么说……啊，其实也不意外。
  毕竟她就是个恶趣味的女孩子。喜欢把人逼到极限后观察人的反应，似乎还以此为乐。简直就像是猫咪在捉到老鼠之后还喜欢放跑它，又在它逃跑的时候将其抓回，直到对方精疲力尽不再逃跑或者自己腻味为止。区别仅仅只是她是外表看起来可爱还会喵喵叫、但实际上本性凶猛的狮虎豹一类的大猫。
  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将自己的都归类为猫也是正常的——毕竟是同类嘛。
  所以他就没必要掺和其中了。
  萩原研二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脸上挂着笑容，只是这一次的轻松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地发自内心。
  “抱歉，我不想配合。”他微笑着说道。
  莉莉娅表情不变，甚至语气也没有变化，微笑着继续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是已经有和你配合的人么，看起来默契多了……当然这句实话可不能这么说出来。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依旧：“不知道，也许就是不想吧。”
  莉莉娅就这么微笑着看着他，良久之后，她抵着下巴的手往上，轻轻地捋了一下自己耳边的碎发。
  她也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感慨：“终于有自己的情绪了呢……研二君。”
  萩原研二一怔。
  ……嗯？
  看着对方在这一刻体现出来的怔忪神色，莉莉娅脚尖点地，轻巧地从车上下来，走到对方跟前，忽然脑袋凑了过去，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萩原研二愣住，一时之间僵在那里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莉莉娅在最后一步停下了，顿了顿后，脚步往后一撤拉开了距离，还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道：“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
  萩原研二看着她，脸上扬起笑容，忽然间笑了起来，问道：“哎——那对高明哥呢？”
  第60章
  萩原研二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反应过来，内心喊了一声糟糕并且暗骂了自己一句。
  ——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呢！这样子听起来岂不是就像是自己吃醋还闹脾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