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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作者:丛霜      更新:2025-04-03 11:45      字数:3674
  
  “慕晚,别跟我打信息差。”
  弄虚作假,慕晚在秦景曜面前还不够格。
  老式的红线信纸,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一封情书。时间长了,信纸的边缘泛黄。
  第一封是告白,写了慕晚和李明朗的初见,在一个下雪天,李明朗在操场上遇见了哭泣的慕晚。
  从此,他一见钟情,即使慕晚当时哭得眼睛通红,李明朗也毫不犹豫地决定要追她。
  秦景曜似乎看得入迷,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视线从开头,定格到了末尾。
  “我亲爱的晚晚,”秦景曜就这么念了出来,如同李明朗称呼慕晚,他把信折了进去,静静地看着坐在地毯上的女孩,“为了什么,要跑到操场上哭。”
  这个问题李明朗没问过慕晚,因为他觉得询问一个刚认识女孩的私事,是冒犯的行为。
  相反,慕晚未感到恼火,秦景曜的这个态度,已经比她预想中的要温和太多。
  “上大学之前我没住过校,因为不喜欢住宿,还因为班级里的一些纠纷。”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某一天堆积在一起,就像是快被压死的骆驼,它的背上多了出一根稻草,就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班级群里有人匿名指出名额的评定不公开不透明,火烧到了慕晚身上。
  群里匿名的同学被带了节奏,群起而攻之后,辅导员想要息事宁人,最终的结局当然是不了了之。
  慕晚思念自己的父母,可她的家在千山万水之外。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莫名其妙的。”而且那天,还叫李明朗给看见了,慕晚接过了他递来的纸巾,从此就发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居然到了这样令人为难的境地。
  再年轻个几岁,或许在学校里遇见慕晚的就不会是李明朗了。
  秦景曜的大学也是在京大读的,“其实我也是你的同学,不过大几届而已。”
  匆匆几年的岁月,就让他来迟了一步。
  做事情讲先来后到,秦景曜却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为什么还留着?”
  问到了关键,慕晚实话实说,“我忘了。”
  要不是今天把盒子拿出来,她真的都不记得最底层还塞了几封李明朗写给自己的情书。
  秦景曜的眸色深沉,“你现在喜欢他吗?”
  慕晚即刻表了忠心,“不喜欢。”
  她期待着秦景曜能把东西还给自己,还回来就行。
  年纪小的孩子喜欢点火,点燃一个东西超出了能力所控制的范围,火苗是他们创造的奇迹,而他们也成为了拥有超出个人力量的普罗米修斯。
  摧毁是人最恶劣的天性,焚烧则是一场人为制造的壮举。
  “不喜欢了,我们就把他忘掉。”秦景曜掏出衣袋里的打火机,银色金属结构细巧,是件精雕细刻的艺术品。
  慕晚遗漏了一件事,李明朗给自己的每一封信,她都没有回过,毕竟那时候他们没有在一起。
  后来喜欢上李明朗,慕晚写过一封回信,那封回信没有被送出去。
  信件经过秦景曜的手,他现在还只读了一封信,如果一直读下去迟早会发现自己那封回信。
  慕晚沉默了,她竟然没有从秦景曜手里把信给夺回来。
  东西肯定不能再留着了,秦景曜的手跳到了最后一封信,他依次点过去,唯独这封信用了不一样的纸。
  慕晚的眼皮一跳,对方已经把那封回信单独地挑了出来。
  秦景曜漫不经心的笑意凝固在嘴角,两指夹出信纸,是书写得秀气的女孩子的笔迹。
  第27章 别骗我
  明朗,我也喜欢你。
  所以,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慕晚的书面语言正式严肃,信纸最底下题了两个词,风雨同舟,携手共进。
  秦景曜读完,笑容晦涩不明,“不是说风雨同舟吗,怎么就和人分手了呢?”
  手里那张单薄的信纸,像是锋利的刀片,切出了露水般饱满的血珠。
  为什么和李明朗分手,秦景曜应该问的是他自己。
  慕晚没拿回那封回信,她也没说要秦景曜还回来,他是不会听的,多说无益。
  信纸正中央有一条折痕,精确地对折,窗口的风吹过来,纸片有瞬间的纷扬,仿佛将要追随着自由而游走。
  信纸被秦景曜的拇指夹住,棱角分明,毫发无损地回到了牛皮纸信封里。
  李明朗送的每一封情书都收在首饰盒的底层,干净整洁,不光是这样,慕晚还亲手写了一封回信。
  情书的回信,这何尝不是慕晚写给李明朗的情书。
  她也会写情书吗?秦景曜想象不到,慕晚冷心冷情,看着不像是会主动给男人写情书的女孩。
  “原来被你喜欢是这种感觉,我好嫉妒啊,慕晚。”
  秦景曜凑过来,两人的鼻尖相擦而过。
  愈来愈强势的侵略感,响起低沉磁性的声音,如同带着煞气的一柄长剑。
  最后的叹息声消散,分明暗含着万般无奈。
  慕晚撇开头,“你要我怎么办?”
  她是喜欢过李明朗,那慕晚又有什么办法,这些信件都在他们正常交往的范围之内,可现在翻出来,却像是犯罪现场的证据。
  慕晚是被人审判的那一方,可她没有罪。
  “我要你亲手把它们烧掉,”秦景曜把信件放到慕晚的怀里,砂轮打火机就放在那叠信件的上方,“这样我就能好受点。”
  行刑的刑具到了慕晚手里,但她无动于衷,打火机的银面光滑,沁出了模糊的雾气。
  “你太小题大做了。”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你留着就不能让我看见,让我看见就不能留着。”秦景曜握住慕晚的手,指头用力地向下滑动,摩擦出了旺盛的火苗。
  没什么的,不就是烧了吗,几封信而已,没事的。
  慕晚合上眼,看不到就不会痛苦,眼前一片漆黑就不会知道针头刺向何方。
  燎起的火,生出灼热的温度。
  “舍不得情书,还是舍不得李明朗。”秦景曜将信封置于火中,慕晚手里的火苗子弹一样穿透了纸张,句句真情被烧出一个不断扩张的洞,有黑色的灰烬落了下来。
  这一刻他们成了共犯。
  胸口淤积着情绪,慕晚甩开对方牵制的手掌,“秦景曜,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信封引火,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地板上的纸烧出了火堆,带着星芒的碎屑飘到地毯上。
  厚实的编制地毯,遍布小小的灰烬,纤维萎缩,丑陋得像是被烟头烫穿的疤痕。
  脚边也落了火星,慕晚站起来,用脚踩灭着火的地毯。
  真是疯了,客厅里都是易燃的物件,顺着风烧起来,她和秦景曜都要被烧死在里面。
  秦景曜似乎对此熟视无睹,火纵在他的眼睛里,映出晶亮的光。
  “我放过你,然后眼睁睁看着你们两个甜甜蜜蜜,谁来管我的死活。”
  浓烟滚滚,慕晚捂着嘴咳嗽几声。
  “我真想找辆车撞死他,叫他这辈子都不能再见你。”
  慕晚踩灭了火,信件已经被烧光,地面满是狼藉。
  “你这是杀人,是犯法的。你如果杀了他,我一定饶不了你。”
  “那你要怎么做?”秦景曜一点畏惧或是害怕的表情也没有,他设想道:“拿把刀抵着我的脖子,要我偿命。”
  到了那个时候,意外还是他杀慕晚都证明不了,她有什么办法能让秦景曜给李明朗偿命。
  慕晚的四肢百骸窜上寒凉,她被震住了,“我不喜欢他了,真的。”
  秦景曜把玩着打火机,他微眯着眼,“晚晚,这事还不算完。”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所有的情书都让秦景曜给烧了个干净,慕晚实在想不出她还能做些什么才可以令秦景曜满意。
  “既然能给他写,也能给我写。”
  见慕晚没有答应,秦景曜一脚踏碎了大块的余烬,“是不是啊,慕晚?”
  低沉的嗓音似乎是在威胁,慕晚揉了揉太阳穴,“明天行吗,我写好再给你。”
  “去书房,别让我说第二遍。”
  慕晚跟上秦景曜的步伐,走到了书房里。
  书房的屋顶挑高,整面墙都是嵌进去的书架,摆放了古今中外的书籍,充斥着古朴的书香。
  抽屉里放着一沓洒金的信纸,秦景曜抽出其中一张,看似没有为难的意思,却把一支墨绿色的钢笔放在了一边。
  慕晚挪动着脚步,拿起了那支笔,心中有顾虑,便一句话也写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