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会迷惑你的心智，然后把你的心挖出来吃掉。你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你不可能不知道！”
  “还有，你的海神像呢？你……”宋微时面上慌乱不作假，她还要掀开温曲衣领去摸海神像的项链。
  然后被温曲攥住手腕，在omega释放的安抚信息素中，她渐渐冷静下来。
  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你别激动。”温曲终于将目光从鲛人alpha身上挪回来，垂下的眼不经意扫过她颈侧吻痕，不自然地停顿几秒，语气还算耐心，“我没有被迷惑。”
  “那你现在就杀了它。”宋微时脱口而出。
  温曲：？
  系统：？！
  鲛人：。
  鲛人听得懂人族语言，因此它发出一声明显的嗤笑。
  “……我不需要用伤害它来证明我没被蛊惑。”温曲蹙眉说道，“它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把它送回海里就好了。”
  “它还会再回来。”
  宋微时没将那句话当玩笑，她直勾勾盯着温曲，黑白分明的眼仿佛在一寸寸搜寻温曲眼底对鲛人掩藏的心软或见不得光的情意：“你必须杀了它。”
  “这不是这个小镇的信仰吗？何况它是个alpha，你不杀了它，它不仅会伤害你，还有可能会标记我。”
  “……”
  温曲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表情寡淡，但宋微时分明就看出一种‘你不要再无理取闹’的意味。
  顿时，宋微时的模样就像那天看见了鳞片和珍珠——恨不得将什么除之而后快。
  胳膊被omega使劲地搂抱住，温曲无法朝鲛人前进一步，也更谈不上把它送回海里了。
  温曲这回将无奈表现到话音里：“你怎么知道它会回来？就算它再从海里出来，也未必会找到我的房子。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它。”
  “……”宋微时险些说出上次见过这条鲛人。
  见omega凝眉不语，温曲退了一步：“我可以拔下它的一枚鳞片当做警告。”让鲛人疼，总可以了吧。
  结果宋微时非但没有松开手，还反应极大地说：“不行！你不能碰它的尾巴！！”
  “……”
  “宋微时。”
  温曲攥住宋微时的手腕狠狠往旁一丢。
  她看着不对劲的omega，只当这人是处在发情期，乱七八糟的独占欲冒出来，不允许她跟活物靠太近。
  鲛人是活物不错，可对人类来说，鲛人就是活的动物，它明晃晃那么大一条鱼尾，难道一个需要她信息素的宋微时还不够，她信息素多到非得找个鲛人alpha才行？
  她当然知道鲛人挖心——传说或类似的恐怖故事从小听到大，她比宋微时清楚。
  之前宋微时不是瞧不起小镇的一切么？为了不让她跟活的alpha靠近，难为宋微时还搬出独属于小镇的传说。
  太荒谬了——这是正常温曲该有的想法。
  当温曲再次蹲在鲛人身边，手犹豫着停在鱼尾上方，并未落下去。
  她没有看鲛人纯粹干净、如溪流一般的眼眸，她怕下不去手。
  鱼尾有淡淡的鱼腥味，气味不重，鲛人的信息素是岸上的苦咖啡味道，这也是温曲死前喝得最多的饮品。
  长在鱼尾上的鳞片比摘下来的鳞片还要好看，那些属于海底的颜色仿佛鲜活起来了，恍惚间她耳边都出现了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就在她的手要收回去时，鱼尾忽而轻轻往上翘了翘——
  鱼尾尖尖慢慢碰了下温曲掌心，温顺又小心的力道，这也令温曲看见尾部几枚鳞片下藏着的伤口。
  在海底生活，想必常年都需要为食物和地盘争斗吧。听说鲛人与鲛人之间都并不和睦，因为鲛人生性孤僻，不喜群居。
  “你可以……摘。”
  鲛人不熟练地说着人类语言。
  系统：。
  它好想吐槽啊。
  不过看宋微时的样子，想吐槽的不止它一个——
  宋微时看着这个alpha装得这么可怜，身侧的手蓦地握成拳头，骨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上次露面，鲛人分明能说一口流利的人类语言，现在却在她的omega面前含含糊糊吞吞吐吐，好像第一次来岸上，还用尾巴碰她的omega……
  鲛人说过，鲛人族的爱侣之间会互相亲吻尾巴，说明尾巴对鲛人而言是极其重要且隐私的部位。
  原本意为警告鲛人的摘鳞片行为，在鲛人主动接触下，变得暧昧又亲昵——
  偏偏这只蠢笨的omega还傻乎乎地上当，一脸愧疚，觉得鲛人受委屈了。
  她要是把那天鲛人的话复述一遍，从它对温曲的欲望和它的威胁……
  不行。
  ……不行。
  温曲以为鳞片是宋微时送的。
  很难理解么？在宋微时来之前，鳞片和珍珠从未出现过，就是宋微时来了之后这些东西才有的，还很妥帖地放在枕边。
  一个既能让温曲一睁眼就看见的地方，又不会让送礼时人类之间虚伪的客气影响礼物的意义。
  因为宋微时说过会给温曲一笔钱。
  温曲大概是将宋微时许诺的冰冷的‘钱’，当成有礼物性质、亲手制作的有情感的‘珍珠项链’和‘鳞片’了——所以她每次上街买菜都尽可能买宋微时喜欢吃的菜，自己吃得很随意。
  她对宋微时的照顾也越来越贴心，从不嫌黏着她的宋微时烦，哪怕宋微时翻来覆去追问她上街究竟遇到了谁谁谁……
  再好脾气的人都会被问烦，可温曲还能揽着她亲她几下，从根本上安抚了她。
  温曲也问过，这些东西哪来的、是不是宋微时送的。
  宋微时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冷哼一声，要求温曲对自己更好——
  这对温曲而言，就是承认了。
  现在宋微时怎么说这些礼物来自鲛人？温曲会怎么看她？一个……满嘴谎言又卑劣无耻的偷盗者？
  不对。宋微时耳尖发烫，她呼吸都要停了。是温曲自己这么以为的，她从未承认过。
  宋微时眼睁睁看着温曲那只白皙的、漂亮的、为她穿过衣也为她擦干头发的手碰到鲛人鱼尾。
  鲛人恰到好处地缩了下——像是不习惯被人类触碰，这让温曲的表情更愧疚了。
  【怨气值60】
  系统：‘？？！’你涨这么多合理吗！这一切、一切说得不好听不就是你自己作的嘛QAQ
  “……唔！”
  鳞片被拔下来了。温曲用自己的袖子压住伤口，鲛人浑身都轻轻抽搐了一下，应该是疼的。
  它趴在地上喘着气，胸膛不住起伏，不小心瞥到的温曲面颊立即红了，轻咳一声：“我等下用衣服包着你……到海边。这里离海有点远，路上可能……”
  “嗯。”鲛人感激地望着她，“是我的同类……把我丢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谢谢你……救我。”
  “你的同类？”
  温曲沉默：“那你现在回去，会不会——？”
  那枚刚摘下来的鳞片还沾着鲛人的血，怎么说都算是造成伤害了。本来鲛人看起来就很虚弱，它现在回归海洋，或许会被嗜杀的同类撕成碎片。
  “没有关系……”
  鲛人的头慢慢靠过来，在温曲衣上温顺地蹭了蹭：“我的母亲也是这样……死的。”
  系统：……卧槽。
  这个跟宿主长得一模一样的鲛人也太会说话了吧，这下谁还能把它丢回海里啊。
  【怨气值80】
  系统：‘……’
  系统：‘宿主你看看你背后吧啊啊啊！她都要黑化到变异了！’
  第37章 初始骗局。
  温曲回头。
  她认为系统说的变异有些夸张。
  这个世界的宋微时是正常omega，内里没被另一条鲛人或奇怪物种蚕食，不会突然冒出狰狞丑陋的真面目。
  不过宋微时面上赤裸裸的怨毒与嫉妒的确不怎么好看。
  大概觉得温曲沉沦在鲛人的美**惑中了，所以懒得掩饰。
  谁知温曲猝不及防回眸，正在与鲛人对视的宋微时表情一怔，那些狠戾凶恶的情绪瞬间被击溃凌乱，透出一点堪称别扭的委屈来。
  女人软红的唇轻轻抿着，头轻偏到另一侧，眼睫半垂。
  处在发情期的omega食欲骤降，冷白轮廓十分清晰，偏过去时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线条，在锁骨打下淡淡阴影。
  可她眼中的阴鸷冰冷又撕碎了呈现出来的清冷柔弱，甚至意识到温曲看她，她忽而抬起眸，直勾勾盯着温曲的脸。
  看懂温曲的迟疑怜悯，宋微时面无表情逼近：“你以为我在跟一条鱼争风吃醋？”
  鼻尖嗅着属于alpha的信息素本就让她无比烦躁，愚蠢的omega不听她的话，肆意做决定——只有被鲛人标记或被鲛人咬下一块肉才能清醒。
  女人冷冷推开温曲，绕开温曲直接上楼。她受不了跟易感期alpha待在一起，她今天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