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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宋微时沿着曲折危险的木楼梯下到一楼，在厨房找到吃完饭的温曲——
  她看着空荡荡的食盘，一想到这人躲在厨房吃完她碰过的饭菜，眼前气得发黑。
  失色的唇瓣刚愤愤开合吐出一个‘你’字，宛若浑身带刺的omega就瘫软下去，脑袋险些撞到桌椅。
  “……”
  旧屋子打扫得再干净也到不了焕然一新的程度，C城来的娇贵omega人事不省躺在地上，饿着肚子、散着头发，眼尾仿佛有几滴泪颤颤巍巍不肯落下来，骄傲地跟她本人一样。
  温曲洗碗的动作并不中断，地上不算脏，omega躺一会也没什么。她想。
  洗完碗，温曲就烧了一大壶水。
  躺过地板的omega不好扶到床上去，温曲将她临时安置在摇椅上，并去卧室找了一套穿过次数较少的睡衣。
  等宋微时醒来，就发现身上衣服换了——换成一套她接受不能的动物系睡衣睡裤，且双脚热热的、泡在木桶里，桶边半蹲的omega膝上盖了条毛巾，似是准备帮她擦脚。
  宋微时整个人往后一挪，omega的手就抓了个空。
  “……”
  反应慢吞吞的omega抬眸看向她，眼中没有波澜，起身将毛巾叠好放在摇椅扶手上。
  “如果你饿了，我可以帮你下一碗面条。”
  没脾气的O咬字清晰，嗓音清越，看人时眉眼会渐渐软和下来，像在对视或对话中无形建造着与人友谊的桥梁。一看就很好骗。
  “我饿了。”宋微时直直盯着这个想趁自己睡着与自己产生亲密举动的omega，怎么也不相信她如外表一样好骗。
  “好，稍等几分钟。”
  …
  温曲没有丝毫生气地摘菜、洗菜、切菜，翠色菜叶在指间服服帖帖，一片一片放在碗中。
  就在她端着洗好了的菜准备下锅时，关好的水龙头又突然往下哗哗流水。
  温曲：“……？”
  温曲眨了下眼。
  她靠近水槽，发现滤网里竟多了两枚幽蓝漂亮的鳞片。
  水龙头的水也无声无息停了，好似一切异状都没出现过。
  系统：‘检测中——检测完毕，这些鳞片来自鲛人。’
  这个世界的鲛人可不是会帮人类打扫卫生、甚至以身相许的美丽异族，它们吃人心、吃人。肉，与陆地上的人类是死敌，人类还特地用海神像防范它们。
  家中有这种凶兽的‘贴身物品’出现，第一反应该是被它盯上当成猎物了。
  温曲顿了顿，拿起鳞片放在掌心观摩。冰冰的、冷冷的，像刚从冰箱拿出来。都不必被阳光照耀，半透明的鳞片自顾自闪烁着艳美独特的幽光。
  一枚鳞片还不小，大概有半个手指长，外形像一枚完美的圆扇形扇贝，份量很轻。
  系统‘叮’了声，忽然提示：‘来自鲛人的馈赠，目前鲛人对宿主的好感度已开启。’
  接着系统报了个温曲意料之外的数值。
  系统：‘鲛人目前好感度：100。诶？？宿主之前认识鲛人？’
  不能吧……这一百数值总不能是鲛人对食物的满意度吧？！
  温曲：‘不。’
  鳞片被她收入口袋，她洗净双手，将菜下锅。
  -
  大概是饿得很了，宋微时只对端来食物的温曲哼了声，就低头吃面。
  期间omega一直等在一旁，宋微时吃面速度不由放慢了点。
  想到同为omega的女人会偷偷用眼神看她，宋微时心中不屑，却又颇有些自得。
  结果等她吃完了、不紧不慢看过去时——才发现跟自己共处一室的omega目光也许从未落到过她身上，因为对方正捏着块薄片看得出神。
  宋微时：“……”
  宋微时恼怒地喊人：“喂。”
  omega回过神，见到空荡荡的食碗，将薄片收进口袋，过来收拾碗筷。
  她好像并不期待跟宋微时有段对话。
  系统：‘对人类而言，鲛人统统都是alpha。这种设定……宿主真的危险了。’
  “你晚上不许跟我睡一个房间，还有你的被子和床，明天去买新的。”宋微时的声音打断温曲与系统的交流，“衣服丑死了，在衣柜里放久了有味道你闻不出来吗？你究竟是不是omega？”
  “是。”这人慢声回答，“这些跟我是不是o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不讲究的o，比最普通的beta还随意。”
  宋微时讽刺温曲的语调乍一听好像并不恶毒，实则是宋微时最不能接受别人这么说自己的话语。她自以为恶毒。
  温曲不太能理解宋微时说的随意，并且看宋微时的样子也不像是能为她答疑解惑的类型，便不问。
  “……”
  原本宋微时也不是不能忍受身上这件衣服，除了丑了点，但有一些她之前闻到过的草木信息素的味道，勉强算不难闻吧。
  可一看omega无视她的每一句冷嘲热讽，仍能井井有条安排除她以外的事，宋微时突然就觉得身上的睡衣令她极度不适。
  连带着对周遭环境与身处其中的omega，都非常不满。
  那种不满甚至能短暂压过对宋珈恩的报复心理，让她有了想回到宋家的念头，让眼前这个一辈子没见过C城繁华的omega看看她本来的样子。
  -
  次日早。
  温曲在天蒙蒙亮时苏醒，被系统提醒去看枕边。
  ——那里散着三枚熟悉的鳞片，还有一颗造型怪异的珍珠。
  鉴于轮回剧情基本没有鲛人的戏份，系统对这个种族的了解也很少，它猜测鲛人送珍珠的含义：‘总不能是我要来吃你的意思吧？太诡异了。’
  这是一颗鲍鱼珍珠，个头很大，颜色鲜丽，第一眼看像两颗珍珠叠在一块的畸形葫芦，但细看又觉得……
  温曲：‘像个人的轮廓。’
  系统：‘！！’
  温曲心念一动，取下脖间的海神像比对。贝雕的整体形状也像个畸形葫芦，难道鲛人以为她喜欢这种形状，所以送给她一颗类似的珍珠？
  ……这可不像是对食物的态度。
  况且温曲的海神像通常压在衣物下方，一般看不到的。
  温曲刚要收好这些鳞片，又听系统说：‘卧槽宋微时要疯了，她身上全是苹果皮……’
  温曲：“……？”
  系统有点崩溃地说：‘就是身上盖的被子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苹果皮，她还没醒，醒了可能要……’
  “啊啊啊啊！——”一道尖锐女声从隔壁房间传来。
  系统：‘……尖叫。’
  温曲：。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在系统疯狂催促下穿好衣物，往外走去。
  走到一半，她想起昨天那颗差点被宋微时拍到地上去的苹果。
  ……总不能是那颗苹果有神性所以报复宋微时吧。
  第33章 亲吻玫瑰。
  来到隔壁房间，温曲发现系统并未夸张，床上的omega脸部以下全是苹果皮，盖得满满当当。
  而omega不知是嫌弃得不想用手拿还是惊吓过度，除了那声尖叫以外没半天动静，只剩个眼珠子屈辱且愤怒地瞪着门口站定不动的人。
  温曲的第一反应是看了圈屋子，找没有皮的苹果。
  系统：‘目标气成这样干嘛不轮回重启呢？天呢。’它都无法直视了。
  虽然它是个莫得人类感情的系统，但看见这一幕还是——很想发出一些不太友善的笑声。
  它十分佩服宿主能面不改色走到床边，慢慢拿掉宋微时身上的苹果皮。
  温曲：‘说明轮回意识对我的表现没有不满。’
  系统：‘！对哦。’
  温曲不能像擦桌子一样一次性全给扫下来，果皮擦过身体的感觉可能会令宋微时彻底崩溃。
  …
  果皮全拿掉后，小脸煞白的宋微时趴在床边干呕好几声，神情痛苦。
  系统：‘检测中——检测到鲛人气息。’
  系统：‘还真是鲛人！它就藏在宿主的家里么！’
  温曲想到突然故障的水龙头和干燥的地板，眉心轻折。
  她印象中的鲛人应拖着一条又大又沉的尾巴，与人类有别。
  就算能上岸，也不应用尾巴尖尖杵地行走，多半是爬行甚至……飞？
  爬行总会留下痕迹，或是掉落黏在身上的砂砾，或是在留下明显爬痕，或是水渍，哪怕是鱼腥味也行。
  温曲起床后只见枕边的一堆小礼物，没发现任何异样。
  这些果皮也是，一看就不是用兽类尖牙啃下来的，是用某种十分尖锐的利器，像薄薄刀刃或什么，果皮削得跟温曲昨天丢进垃圾桶的一模一样。
  ……可以说是复制品。
  复制品。温曲心中咀嚼这三个字。她认为鲛人也许跟上个轮回的吸血鬼一样拥有特异功能。
  且这样也很符合某种报复心理。
  将那颗差点遭殃的苹果的皮复制成百上千条，因为你得罪的只是这颗苹果，但这颗苹果又不够覆盖你全身——所以我大发慈悲地复制一些，算冤有头债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