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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作者:繁辞      更新:2025-03-17 12:27      字数:3264
  她会处理好一切。
  真的会好吗?
  宋声声起初是信的,毕竟路以澜的药是上好的,伤在一点点好,肉在一点点长,疤痕掉落,后背光洁如初,除了一点点细微的色差,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然而三个月,又是一个季度,路以澜又离开了,又是带伤来,这次她甚至痛到没有办法掩饰。
  她问路以澜主宅是不是一定要回。
  路以澜垂了眼温声说她一日是路家人,就要回。
  我们私奔吧。
  没用的。
  那次她满身是伤的抱着她吻她说没关系。
  又三个月,又一轮。
  她崩溃了受不了,跪在路以澜面前哭。
  声声,很快了,再等一段时间。
  “我们分开吧,路以澜。”她曾在一个晚上有些失神地喃喃出了心底的话,她真的配不上这份好。
  那之后她看见了那个手术台上的路医生。
  她觉得自己差点死在床上。
  那以后她再也没说过。
  第四个三个月,新的一年开始了。宋声声无比渴望新的一年,也有新的开始。
  在一个周末的清晨,路以澜睁眼拿起了手机,突然就严词让她“离开”。
  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家门,一个不失威严,容光焕发又气场强大的老人就拄着拐杖叩开了她们的门。
  那双虎目扫过她们的出租屋,微嗤了一声:“就住这?”
  这也要六千了,宋声声脸上倒是不显难堪,无声抗议。
  这是她辛苦挣的钱,租的房子,她丝毫没有觉得低人一等,只是有被阵仗震慑到。
  保镖被留在门外,门被路以澜冷着脸关上。
  路天南看了眼寒碜的沙发,终于自己坐下了:“路以澜,你想好了,真的不跟我回去?”
  “爷爷,新年快乐啊……”路以澜没说话的打算,宋声声就打着圆场,一咬牙腼着脸凑上前去。
  路天南的视线不曾分给她半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爷爷。”路以澜终于挡在了宋声声的面前,垂下了头。
  “怎么了?说一句还护上了?你真的铁了心留下?”拐杖敲在地上,咚咚作响。
  宋声声侧目,想这是不是就是打路以澜的那个“凶器”。
  路以澜沉默着,就听到耳畔传来如惊雷般的两字:“跪下!”
  然后宋声声就看见,向来矜贵的人,动作滞塞了一瞬,但仅仅是那么一瞬,然后面无表情地曲膝,重重跪在了沙发前。
  她觉得呼吸被阻断了,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又似乎是她从来活在真空里,又好像突然一个大气压,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宋声声咬着牙,跪到了路天南面前:“爷爷,现在正月,我还不曾拜会,给您拜年了。”说着她还磕了个头。
  路天南起身,不为所动。
  唯有路以澜,或者说,路依依,眼底闪动着诡谲的幽波:“声声,不必求他,没关系。”
  下一刻,毫无预兆的,或者说,只是对宋声声来说,那厚重的藤木拐杖狠狠落在路以澜的背后。
  冬日的衣服厚实,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第二下。
  第三下,宋声声终于反应过来:“爷爷,是我先勾引她的!你要打就打我!”
  似是没料到宋声声会突然扑到杖下,第四杖落在了宋声声身上,带起一声痛呼。
  只是那么一下,宋声声的眼泪都快飙出来,她双唇发抖,四肢着地,路以澜,路以澜这么多次,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路以澜只觉得背上的拐杖停了一下,然后——照旧落下。
  她猛地抬头,声线泛冷:“爷爷,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怎么能牵连宋声声。”
  “你一个人怎么双宿双飞?嗯?她要替你就让她替好了。既然要入路家,那就先尝尝我路家家法是什么味道,想想她扛不扛得住!”
  藤杖随着威严被冒犯的愤怒而苍老却仍中气十足的声音照旧落下,路以澜想推开背上的宋声声,只可惜那人连声闷哼却护的紧:“爷爷说得对,这家法,理应我们一起分担。”
  路以澜顿了顿:“宋声声!”
  宋声声下意识抬头,就在她因这句话放松警惕的时候,她一个巧劲终于从她身下离开,扭头抱住宋声声。
  大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落在路以澜的后背上,怀中的宋声声不安分地挣扎着,胸前感受到点点湿润。
  泪眼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被抱得越来越紧,紧到快要喘不过气。
  路以澜从小被教育,要撑起路家门楣,无论何时都是比挺,哪怕跪地,哪怕疼痛,都不曾弯过的脊梁,终于在此时塌了下去起来。
  路天南这次,下了狠劲。
  “路以澜,你给我放开!”宋声声带着哭腔无力而绝望地嘶吼传来,耳畔却是愈发密集的呼啸声。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选择的路。没有权力,你什么也得不到,护不住,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有无尽的顺从和屈辱。”
  “爷爷说得是”。路以澜的嘴角一抹血迹流淌,她微耸肩膀,手仍抱着宋声声,用衣领蹭了蹭, “但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啊。”
  “路以澜,你跟他走吧——”怀里的人如杜鹃啼血。
  更重要的东西,自己,自由,梦想与爱情。
  “声声,我没事——”这句话随着“砰”的一杖再度落下,路以澜忽然喷出一口瘀血。
  宋声声感受到有粘稠洒在后颈,又有着鲜血淋在眼前,红色的一片,伴随着她背后蓦然消失的力道。
  她立刻回头,接住直直栽倒在她怀里的人。
  路天南终于扔了拐杖,从进门一直威严的人竟也会有那么一丝不安与慌乱,他蹲下身想要查看路以澜的状况,人却被宋声声护住。
  “让开!”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凶神恶煞,呲牙咧嘴,肩上还染着未干的血迹,看起来竟有几分凶性。像一条猎犬,喋血。
  路天南黑了脸,他自己不好动手,走去开了房间门,召来了保镖。
  二人被强行分开,控制住宋声声后,几个保镖脸上或有爪痕,或有血印,或手上有几个牙印,但得了命令,不能伤人。
  守在军用医院门口,宋声声连门都进不去,她知道,路以澜住着最好的病房。
  又一次,宋声声意识到二人的差距,云泥之别。
  第56章 番外(五)依声
  “我要见路天南!路天南,你给我滚出来!”
  她被以对首长不敬之名赶出周围地区。
  可是路以澜她吐血了,会不会.......
  不,不行,她一定要联系上路天南。
  在强权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宋声声在绝望之中想到,路以澜的手机里,可能有路天南的联系方式。
  她疯了一般地跑回出租屋里,颤抖着用路以澜的生日和自己的生日分别试了,错误,在一起的日子,错误。
  她没看过路以澜的手机,倒是路以澜偶尔用她的。
  她最后试了她们初遇的日子。
  锁开了,她从通讯录中翻出了路天南。
  甚至只有在等路以澜醒后见最后一面,她便离开路以澜,走的远远的的交易下,她才有机会了解路以澜的伤情。
  路天南那一杖让路以澜伤及肺腑,好生将养,可以不留后遗症,但半年内二次受伤或剧烈大喜大悲,就不好说了。
  还活着。
  宋声声回到小屋,看着二人的一切,无声地落泪。
  她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或许她要懦弱一次了,她没办法再看路以澜为了她受伤,抗争,失去一切。
  她本欲等路以澜清醒后再见一面,可天有不测风云,苏尘轶卷了她的钱跑路了。
  电话一直打不通之后,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然后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这段时间,她满心满眼都是路以澜,一段时间没注意,刚有起色的公司竟一夜之间破了产,还欠大了一屁股债。
  宋声声抓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所有被拉黑的联系方式和催债短信,想到路以澜先前的提醒,差点将手机捏碎。
  爱情和事业的双重打击,让泪已流干了,对一切筋疲力尽的她,在无尽的漆黑与麻木中一声长叹。
  她做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带上东西,逃。
  逃就好了。
  对谁都好。
  她逃了,逃离了Q市。
  起初她惴惴不安害怕被路以澜找到,怕她厉声质问,又担心路以澜的情况。
  虽然她拉黑了路以澜的所有联系方式,但是路以澜总不可能连她的号码都记不住,想联系上她,其实有很多办法。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三个月,杳无音信。
  宋声声自嘲一笑,她早该知道的。
  已经找到几份兼职的她现在每天忙得像陀螺,已经没有更多精力关心更多。
  一切都如她所想,不该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