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办公室门口，就听见班主任震怒的声音。
  虽然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但总算能让施意出口气，白鑫觉得值了。
  这话也不够准确，与李晓峰所受的惩罚远不及施意心里受到的伤害。
  想到施意，白鑫赶紧跑回了教室。
  原本安静的教室，在施意、胡佳伟陆续被叫进办公室后，变得热闹。
  就算在班上，也能听见此时班主任在教室的训斥声。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开始相互交换情报，分享自己知道的内幕，更有甚者没有一点眼力见地跑来问施意。
  只是看见施意冰冷的脸，都纷纷退却，自个回去胡乱猜测。
  见白鑫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众人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庞，好奇的目光全部写在脸上。
  作为当初的同桌，李兴华享有优先听到八卦的权利。
  “嘿！白鑫，老师叫你们干嘛？”
  “他们啊？”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白鑫的声音高了几个度，“李晓峰在宿舍偷偷剪了施意的头发，被发现了，不仅如此，还在厕所吸烟被老师当场抓获，胡佳伟是共犯，老师让他们喊家人过来领人了。”
  在听见施意的头发是被李晓峰剪了的时候，教室一片哗然，至于后面违反校规的行为早见怪不怪了。
  但坐在李晓峰、胡佳伟两人周围的人都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这两人经常跑到厕所吸烟，沾了一身二手烟回来，熏得众人无处可逃，被迫吸了三手烟的人对他们而怨声载道，又无计可施。
  今天总算被人揭发了，都在拍手叫好。
  “那李晓峰罚的也太轻了吧，这家长来领回去还能当放假了呢，他剪施意头发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坐在前排的女生问。
  白鑫望了一眼远处的施意，施意没抬头，低头做着自己的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不知道施意是否不想让人知道，才对自己的事情闭口不谈，若施意不想说，他总不能代劳。
  白鑫耸了耸肩，“那我就不清楚了，施意自己处理的。”
  “啧，你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你不也在里面么，你肯定知道的，快给我说说。”
  李兴华抓人要回位置的白鑫不让走，非要他偷偷告诉自己，对李晓峰的处罚。
  “行行行，告诉你。”白鑫弯下腰，对李兴华的耳朵，猛地“啊”了一声。
  李兴华耳朵都来不及捂，起身对着白鑫一顿爆揍。
  刚被李晓峰踹中的地方，隐隐作痛，白鑫连声求饶：“痛痛痛，别碰我。”
  李兴华看他冷汗直冒，不像装的，赶紧停下了手。
  “我都还没用力呢，你这就讹上了？”
  “我讹你大爷，真的痛。那傻逼李晓峰揍了我一顿呢。”
  “哈？他揍你？你俩谁赢了，他揍你就乖乖站着让他揍啊？”
  白鑫瞥了一眼正在看书的施意，捂着肚子半趴在李兴华桌上，脸上难掩痛苦神色，“你这说的好像我打得过他一样，人家比我高比我壮，我只有挨打的份。”
  李兴华不仅没有安慰，反而嘲笑道：“知道打不过你不跑远点，这几天还跟个癞皮狗似的非往人家身上凑。居然还被揍了，真是笑掉我大牙。为什么揍你？”
  “啧，老子被揍了你很高兴喔？”
  “高兴，还不是你活该。”
  “你才活该。我哪知道他为什么要揍我，疯狗发疯了吧。”
  “那你俩狗咬狗，挺配的。”
  “去你大爷的。”
  “滚吧你。我劝你还是去拍个片子，别被人揍到内出血了还不知道，嘎嘣一下死班里了，到时候还连累老于。”
  “谢谢关心，死不了。”
  李兴华的关心别扭又膈应，白鑫也不喜欢跟他煽情，还跑回自己的位置，想听听唯一会说软化的人会怎么安慰他。
  “啧，背后真疼。”白鑫龇牙咧嘴地伸手要够背后，余光里观察施意的反应。
  可对方不仅没理会，反将椅子往过道挪了挪，远离了施意。
  白鑫又问周围的人借来镜子，对着镜子查看刚才被李晓峰摁过的脖子和扇过的脸。
  “那家伙也太有劲儿了，我喉管感觉都要被他摁断了，还有我这滑嫩小脸蛋，还有他的手指印呢。”
  其实他脸上除了有些红肿，根本没有指印，而脖子处也已经毫无异样，如果不是他说，任谁也不知道他当然是怎么被李晓峰压制的。
  可施意听了这些，依旧不为所动。
  白鑫有些颓丧，怎么施意还是不理他呢？按理说，被李晓峰剪了头发的那口恶气已出，施意再怎么不高兴，也该理理他了吧，这又不是他做的，干嘛还是不理人呢。
  “小少爷，别生气了行不行？”
  施意躲开他伸过来触碰胳膊的手，微微侧过了身，视野对着过道。
  “不是，明明是李晓峰惹的你，你也罚他了，我知道你可能还不解气，但这不应该怪到我身上吧。还是说你觉得李晓峰是因为跟我有矛盾所以才报复你的？”
  施意放在桌上的手指慢慢收拢，握紧了拳头。
  白鑫以为自己说中了，赶紧解释：
  “其实不是，你还记得上回元旦跟你要联系方式的那女生吗？李晓峰就喜欢那女生，那女生吧刚好又对你有意思，李晓峰吃醋嫉妒，所以才……”
  施意还是没有扭过头来给白鑫一点眼神。
  白鑫内心的烦躁值一点一点地在增加。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束洗好理顺的头发，板板正正地摆在施意的桌上，努力扬起微笑，邀功似的挑了挑眉，说：“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施意看似不在意，眼神却飘了过来，在发现白鑫拿出来的是什么后，瞬间僵在原地。
  “你从哪里找来的？”
  谢天谢地，这家伙终于有了点反应，也不枉费他在垃圾堆里翻了半天，白鑫终于找回了一点安慰。
  “这个你还是别知道了。你看，上面还有你的发绳，我没捡错。就是剪下来后不如在你头上时好看了，但做头发的应该会有办法处理的，这点小问题，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找回来了不是么。”
  不知道是白鑫的哪句话触碰到了施意的神经，只见他慢慢红了眼眶，声音哑然，“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怎么不重要，只要是你给的，小草都会高兴的！”
  “我说了不重要了……”
  “怎么了？”白鑫突然不敢问下去。
  “小草去年已经走了……”
  施意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害怕吵醒了某个沉睡的人。
  白鑫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但他吞咽着口水，不敢再让施意重复一遍。
  咽下的口水宛如刀片割划着被李晓峰摁过的喉咙，声带收紧，让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施意眼中蓄的泪水有掉落之意，白鑫的心被刺痛，失神般将手伸了过去，要抹掉施意的眼泪。
  施意侧过了头。
  两人在沉默中哀悼小草的离开。
  “谢谢你，头发我会拿回去看看还能不能捐了。”
  白鑫不想听他说谢谢，只想施意高兴，但偏偏事与愿违。
  “还有，李晓峰赔我的钱，你拿着吧。”施意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意思，我拿着做什么？”白鑫不理解施意的用意。
  “我先给你吧，就算是你帮我找回头发的报酬，还有去医院检查的医院费。”
  施意从钱包里数了十张一百，递给白鑫。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鑫盯着那叠钱，被李晓峰掌刮过的脸，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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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鑫盯着那叠钱，被李晓峰掌刮过的脸，火辣辣地疼。
  如果是冷战前的施意说这些话，白鑫只会玩笑地接下这钱，然后说一句，“做兄弟，在心中”，再把钱还给施意。
  可现在的施意，他冷冰冰地对着她说出这些话，什么意图，不言而喻，不就是不想欠他的么？
  “没什么意思。”施意握紧拳头，指尖快要嵌入掌心。
  “那你拉着个脸说这话什么意思？是准备给我钱，然后我们就两清了么！”
  施意沉默了。白鑫说的，就是施意想的，所以他无法反驳。
  白鑫咬牙切齿，见着那攥的死死的拳头，又气不打一处来，将施意的拳头扯过来，掰开。
  施意松了手，赶紧收了回来。
  白鑫委屈又愤怒，眉头拧在了一起，几次张开嘴巴又合上，最后吐出一句，“不是，我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让你唯恐避之不及啊？”
  “你没错。所以可以别这么激动么？”
  施意冷眼看着怒容满面的白鑫，说话永远从容镇定。
  白鑫直视施意双眼，希望能从眼神中解读出什么有用信息，可他眼里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