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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作者:花糕兔子      更新:2025-03-14 11:05      字数:3312
  “川儿你淡定些……朕胸中自有盘算。”晏辰手脚并用地抱住龙椅,顺势向晏黎投去求救眼神, “五叔,帮帮忙啊!”
  不相干之人已被屏退,晏黎终于得以放下执扇掩唇的手, 忍了许久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五叔你快别笑了,川儿要弑君了。”被晏逐川追着揍的九五之尊, 委委屈屈地躲到五王爷身后。
  晏逐川眯着眼冷哼一声:“你若是这等识人不清的昏君,我正好为民除害!”
  晏黎笑得累了,伸手在这兄妹二人中间虚拦了一把:“大侄女消消气, 大侄砸你快给我们分说分说, 那小太监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公公确实病了, 可朕觉得有些蹊跷。”
  晏辰敛起说笑之意,神情严肃起来,另两人也跟着蹙起了眉头。
  “许公公上了年纪,偶尔力不从心也是有的。但从前许公公便是告假,也定会安排他的徒弟小福子来替他伺候朕,从无例外。”
  “许公公这次病得突然,这个小平子到朕面前毛遂自荐,说小福子日夜辛劳照顾他师父, 也跟着病倒了。朕也曾派太医去看过, 太医并未瞧出有何异样,为他们师徒俩开了药暂且静养着。”
  “然后你就准了?”晏逐川提高了些嗓音,“这小子明显心怀鬼胎啊!”
  晏辰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小声些, 转过身回到桌案前坐下,道:“朕何尝看不出他有问题,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天牢刺客被灭口之事,想必岑爱卿已经和你说过了。朕料想,无论背后是谁在操纵,手段如此狠厉,必不会轻易放弃。”
  “倘若朕处置了小平子,对方一计不成定会再生毒计,倒不如佯装中计,让他们自以为进展顺利,而我们顺藤摸瓜,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这也太危险了。”晏逐川有些头疼,死老哥不会武功,现今身边再放着这么个居心叵测之徒……让人如何放心。
  晏黎也有些担忧:“以退为进,此法虽妙,可大侄子你乃一国之君,倒也不必如此以身犯险吧……”
  晏辰勾唇笑了笑:“朕不是还有你们吗?况且,小平子若要直接对朕下手,他是有无数个机会的。眼下看来,他们似乎另有所图。”
  “且他们所图之事,单靠一个小太监是成不了的,背后之人在朝中必有内应。”晏辰眼神渐冷。
  “朕倒要看看,最后钓出的是哪条鱼!”
  “小平子,过来!”
  小平子刚刚走过长廊的拐角,便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在叫他。抬头张望,果不其然又是那人。
  他看了看四下无人,遂沿着墙根儿快速走到那人身旁。
  “程大人,有何吩咐?”
  “你怎么办事的?连人都拦不住!”那男子低声呵斥道。
  小平子垂着头,语气却一改方才在殿内的唯唯诺诺,凉丝丝道:“程大人既一直在暗处旁观,便可知长公主并不吃我那一套,她硬闯起来,谁能拦得住?”
  “你……!”那人似是要发作,转而呵呵冷笑道:“银瓶,你这般敷衍应付我倒没什么,可你家主人脾气如何,你是知道的。”
  小平子顿了一顿,道:“虽未能阻拦他们相见,但我幸不辱命,已取得了皇帝的信任,连日来皇上都让我在身边伺候。倒是你……顶着程大人的身份,在宫中来往还是当心些吧。”
  “办好你的差事,旁的无需你管。”那人面色不悦,“皇帝当真已十分信任你?”
  “当然。”小平子语气似有不耐,“方才在殿内,皇上甚至为我当面训斥了长公主,长公主失了颜面,脸都绿了。”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做得不错。让你打听之事可办妥了?”
  “我按你所说试探了几回,皇上似乎并不像传闻那般对长公主推心置腹,仿佛心中一直对长公主手握重权有所忌惮。”小平子低声道,“皇上前几日常常梦魇,醒来后思虑重重,还问过我对长公主有何看法……”
  “梦魇?可知他所梦何事?”那人急切追问。
  小平子微微摇头:“皇上不肯告诉我。但我偷偷听到过几次……皇上在梦中喊长公主的名字,听起来十分惊恐愤怒,可想而知不会是什么好梦。”
  “哦对了,皇上还提过,想挑个吉日,命人寻位得道高人进宫来卜算国运。”*
  那人陷入了沉思,又听小平子道:“也不知主人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既已让我混入皇宫,随侍在君王之侧,何愁没机会下手?何不直截了当些,免得夜长梦多。”
  “你懂什么!有晏逐川在,便可保那皇帝无虞,而想要‘玉面修罗’的性命,又谈何容易?你家主人之前几次派高手分别刺杀他们兄妹俩,皆无功而返。你姐姐就……”那人收住话头,瞪了小平子一眼,“总之,若要直接行动,一旦失手,赔了夫人又折兵。因此你家主人才让你我里应外合,先离间他兄妹二人。”
  “一旦晏逐川失了圣心,他兄妹二人生了嫌隙,于我们而言就方便多了……你老老实实办事,切不可自作主张轻举妄动。”
  那人想了想,仿佛不甚放心似的又问他:“皇帝身边原本那总管太监,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许公公被我下了药,不缠绵病榻几天几夜是起不来的。”小平子抬起头,漠然的声音中泛起些许温度,“我姐姐她当真好好的吗?”
  “这是自然。只要你好生办事,你家主人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姐姐。”那人转过身去,“此处不宜久留,我先走了,你记得机灵些。”
  小平子望着那身着紫色官袍匆匆离开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阴影。
  与此同时,同样望着这个背影的,还有刚从庆安殿离开的晏逐川和晏黎二人。
  “咦?那背影好像程大人哦。”晏黎用手在前额搭了个凉棚,踮着脚尖眺望。
  “程大人?哪个程大人?”晏逐川漫不经心地问道。
  “自然是礼部尚书程纶。”晏黎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大侄女,不是我说你呀,这朝中官员,你有几个叫得出名字?”
  “我沧澜军千万士兵的姓名尚不能一一道出,已是有愧。这些拿着厚俸却碌碌无为之辈,何德何能让我记住名字。”晏逐川嗤了一声。
  “啧啧。”晏黎也早料到她这般反应,摇了摇头和她一道往宫外走。
  “哎,说到这个程纶,最近坊间倒是有一些关于他的奇怪传闻。”晏黎嗑着一包刚从庆安殿顺来的松子,语气神神秘秘的。
  晏逐川对此兴致寥寥,晏黎却挤眉弄眼地打开了话匣子:“近来京中人人都说,这个程大人啊,那方面不行。”
  “他人到中年了还没个一子半女,又不纳妾,早先还收了个义子……哦,就是那位姓黄的草包禁军统领。之前霜月出事那次,想编排你结果挨了一顿板子那个。”
  晏逐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五叔怎地如此八卦,人家不纳妾就不能是夫妻感情恩爱么?”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呀。可这程纶近来开始频频光顾青楼。”晏黎摊手解释道。
  “既然都去寻花问柳了,想来是行得很呗。”晏逐川冷哼一声,撇了撇嘴角懒懒接道。
  晏黎摇了摇手指:“非也非也,他若是正经去逛青楼寻消遣的,这传闻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可程纶每次去青楼时,都单要一间上房,却不点任何姑娘作陪,银子还照给。”
  “因此旁人都说,这程大人是听到关于自己的传闻,为了向人证明,故意去青楼做给人看的。”
  晏逐川挑了挑眉看他:“五叔怎知道得如此详细,莫不是亲眼在旁边见着了?”
  晏黎闻言挠了挠头:“你也知道,自打我大哥走后,我便没再去过那弈吟阁了。可我有时会去青楼里找姑娘们……你别这么看我,我是去纯聊天的!和姑娘们谈天说地那叫一个妙趣横生。美食茶饮,脂粉衣装,话本异闻……能聊的可多了去了!不比同那些污浊须眉厮混要强上许多嘛。关于程尚书的这些事,也是前日我去锦乐坊时,那儿的姑娘跟我讲的。”
  “我这不是闲得慌么。”晏黎垂眉耷眼地叹了口气,“唉,没了大哥在身边,这日子就少了许多快活。”
  晏逐川自觉不会哄人,便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这种心情她是十分理解的。她与曈曈只是分居两府几日,便已觉思念难捱。
  晏逐川想了想,将那轴晏辰给她的画卷塞进了晏黎怀中。
  “这画送给五叔吧。”
  “诶……当真?”
  “嗯。五叔不是常说颜少侠好虎么。”
  晏黎抱着卷轴笑眯眯地点头:“是呀,大哥最喜爱老虎了,来日他见了这画,定然欢喜!”
  看到晏黎如此开心的模样,晏逐川也微微一笑。
  晏黎掸干净指尖上的松子皮,又掏出手帕来使劲儿擦了擦手,才徐徐展开画卷。
  画上是一只毛色金黄的吊睛白额虎,眯着眼卧在一块岩石上,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和冉冉升起的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