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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作者:花糕兔子      更新:2025-03-14 11:04      字数:3304
  为免暴露,霜月没再穿一身红衣,而是换了一身素色便装,看得她有点不习惯。
  霜月盯着她瞅了一会儿,似乎在判断凌肃是不是在口是心非,末了她轻轻地哼了一声,问:“你怎么看出是我的?阿曈可都没认出来。”
  凌肃避而不答,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个叫颜泱的,对你很忠诚。”
  “阿颜?”霜月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转变话题,傻傻地跟着点了点头,“阿颜为人侠肝义胆,就是脾气太倔......”
  “你当年救过他?”
  “算是吧。”霜月不懂凌肃为何对颜泱的问题紧追不放,埋眼线被发现这种事,她其实还是觉得有点丢人的。“我说,咱能不提这事了嘛?”
  “你经常随便救人回去?”凌肃听着霜月夸赞颜泱,又想起今日她二人主仆情深的样子,只觉得没来由地烦躁,不知不觉竟把心中所想问出了口。
  霜月讶异地看着凌肃,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怎么仿佛……从凌肃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酸酸的怨念?让眼前冷冰冰的人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忍下被可爱到的笑意,霜月眨眨眼,狐疑地看着凌肃:“我还救过谁?”
  “我怎么知道。”凌肃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避而不答,径自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想一起走就快点跟上,别磨磨蹭蹭的。”
  霜月看着凌肃越走越快,心中更觉奇怪。想来想去,她不认为凌肃会是随口一问。
  颜泱其实是她娘救过的人,当年为免她那个醋坛子爹不高兴,才算在了她头上。
  说到她救过谁,霜月怔了一怔,记起了自己这次来玖岚国的真正缘由。
  以霜月的个性,明知父王想要她和亲却还是配合地来了凤麟城,是因为她有一个自己的目的——来中原寻找一个人。
  一个已经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很久很久,久到连记忆中的长相都有些模糊了,却仍令她牵挂至今、难以忘怀的一个人。
  那年她只有九岁,在流沙坑附近捡了一个命大的小姐姐回去。
  想她平日淘气摔破了哪里,父王和母后都急得不行,再看那小姐姐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全身是伤却沉默寡言的样子,叫人看着心疼。
  汝牢王和王后子女不多,霜月是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宠爱有加,故而小霜月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自由出入。她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没有告诉别人,把小姐姐藏在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地方,陪她养伤、聊天。几乎是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外,都往她那儿跑。
  她跳舞给她看,她便吹箫来和……她甚至还帮小姐姐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她以为日子可以永远这样下去,小姐姐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现在想来,或许还是年幼的自己太过天真。
  就在她满心欢喜地打算带她去给父王母后认识,让他们收养她的那一天,小姐姐不见了。
  人去楼空,连一封信、一个字都没有留下。
  小霜月气得三天没好好吃饭。
  冬去春来,成双结对的鹔鹴去了又归,她的小姐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霜月对她的姓名身份都一概不知,纵使她用尽办法遍寻西域也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所以她想,那个人大概是不在西域了。从她的样貌和口音来看,也极有可能是中原人。
  因此她请来师傅,努力学习中原的语言和文字,只为有朝一日可以去中原找她。看得汝牢王和王后直咋舌,惊讶于他们那野马一般的女儿转了性。
  然而汝牢王和王后爱女心切,多年来一直不舍得她离开西域远行,唯有趁这次和亲的机会,她才得以到中原来。
  凌肃这个家伙突然这么问,难道她知道些什么?她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找到那个人的机会!霜月的思绪转了几番,抬腿追了上去。
  “好好走路,盯着我做什么?”二人并肩而行,霜月一直盯着凌肃的脸上下打量,凌肃被霜月看得心虚,语气不由得弱了几分。
  霜月从凌肃左侧溜到了右侧,来回了几次后,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头发怎么这么短?”
  “……小时候生过病,那之后头发便长不长了。”凌肃面无表情地回答。
  她倒也不算撒谎,她这头过耳短发,确实是一场病后才如此的,说来还要拜玄雾楼所赐。丑是丑了点,却也意外地给生活和行动带来不少便利。
  “唔……”霜月垂眸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我曾经也认识一个头发像你这么短的人。”
  “哦。”凌肃的声音干巴巴地听不出情绪。
  当今世上,无论男女皆蓄发,短发之人甚为罕见。因此霜月开始怀疑,凌肃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人的族人什么的!万一她们相识呢?
  这样想着,霜月又仔细瞧了她一会儿,想在她脸上看出些知情的破绽来,却忽然被凌肃一把抓住手腕。
  凌肃停住脚步,拉着霜月迅速躲到了一棵树后面,压低声音道:“别说话,目标来了。”
  第48章 只是她没想到这决定居然会让自己如此煎熬。
  晏逐川和洛曈从包打听那里出来, 天边已是夕阳西沉。二人腹中空空,决定先填饱肚子再做打算。
  城南是平头百姓和三教九流往来出没的地带,街巷人烟稠密, 市井混杂。洛曈很少来,此刻怯怯地抓着晏逐川的手乖乖地跟着走,同时忍不住用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四周。
  洛曈一路瞧了个新鲜, 这片儿的泼皮地痞也觉得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甚是稀罕,有大胆的往洛曈这边看, 然而晏逐川一个眼刀过去,泼皮们便都噤若寒蝉,一哄而散了。
  “逐川逐川, 我们吃那个好不好?”洛曈轻轻晃了晃被牵住的手, 指着街边一家铺子问道, 全然不知刚刚一路上的暗潮涌动。
  “好,就吃这个。”晏逐川垂眸,眼中煞气一扫而光,看着洛曈的目光尽是温柔,同方才判若两人。
  待二人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家夹在行市作坊中的酒肆,一面随风飘扬的旗子上写着个“陈”字,门面不起眼, 却意外地十分热闹。
  小小的酒肆中, 人声鼎沸。酒客们高亢的谈笑声中夹杂着划拳拼酒声,一浪高过一浪……晏逐川担心洛曈会害怕,正准备换一家吃。却见洛曈对着空气吸了吸鼻子, 抬头道:“逐川,好香呀!”
  晏逐川也闻了闻, 这家店的厨子大概手艺不错,菜香混合着酒香,确实很诱人。她低头,正好看见洛曈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便牵着小姑娘迈进店门。
  店小,只有一个干杂活的伙计。老板娘宛如一只陀螺般在食客酒客中转个不停,却仍能分出功夫来亲自上前招呼她们,晏逐川问:“有雅间么?”
  老板娘抬手擦去额角的汗,面带歉意地笑了笑:“小本生意,就这么一块地方,大伙都随意坐的。”
  晏逐川皱眉,洛曈知道她是为自己而问,抓着她的手晃了晃,轻声说:“不要紧,坐这里也是一样的。”
  洛曈都这么说了,晏逐川只好找了一张空桌,让洛曈坐在里侧,自己则是坐在靠近大堂的那一边,以身躯为洛曈隔绝出了一方小小的港湾。
  点了些酒菜,晏逐川看似随意地观察了会儿酒客们。一回头就和洛曈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小姑娘似是未料到她突然转头,垂了眼害羞起来。
  此情此景,倒像极了她们的初见。
  人还是当初的人,地方也十分相似,但两人的关系已有了非同一般的变化,心境自然也大不相同。
  说起来,她俩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她家小曈曈怎地还是如此怕羞。晏逐川如此想着,便又逗弄她道:“为何偷偷看我?”
  洛曈似是也想起了当初在卧云县的情景,脸颊又红了几分,蚊子般讷声说了句什么。
  “没听清,再大点声。”晏逐川恶劣起来。
  洛曈咬了咬唇,耳畔的红晕可见地蔓延开来。就在晏逐川几乎不忍心继续逗下去时,洛曈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逐川认真的样子甚是好看。”
  洛曈这样老实,晏逐川反倒有些手足无措了。
  长于世二十余载,她自是清楚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却从未放在心上过。旁人予她的溢美之词听了无数,皆如耳旁风吹过即散,并无任何感觉。未料到从眼前人口中说出的这句朴实无华的赞辞,羞怯中甚至带着些笨拙,却让她打心眼里升起一股欢喜。
  从前她向来对那些会因相貌或悲或喜之人不屑一顾,如今她竟不知自己何时也成了这般人了,看来真的是栽在曈曈手里了啊。
  小姑娘太乖,乖得让人心尖发疼,栽了她也甘之如饴。
  洛曈兀自低着头害羞,蓦然惊觉一片阴影朝她笼罩过来,她一抬头,便撞进了晏逐川灼烈的目光里,那双漂亮的墨色凤眸正深深地望着她,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洛曈呆呆地看着晏逐川靠过来的脸,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双越来越近的薄唇上,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