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作者:
顾徕一 更新:2025-03-14 11:00 字数:3335
陈曦点点头,又问:“你怎么突然辞职了?”
闻染笑道:“是你自己问的,还是替她问的?”
陈曦赶紧表明立场:“我自己问的。”
“不告诉她?”
“不告诉!”
从这段感情来说,陈曦绝对站在闻染这一边,她更能共情闻染。
闻染这才说:“不是突然辞职,有这个想法蛮久了,攒了段时间经验,想开自己的工作室,做点更有意思的事。”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现在环境不好,能赚到钱么?”
闻染想得透彻:“饿不死就行。”
她很平和的收下赠票,陈曦告辞离去。
第二天,她接到陶曼思电话:“染染,后天晚上有事吗?”
“后天?”闻染微怔了下。
“是呀。”陶曼思道:“反正也没抢到许汐言演奏会的票,不如我们去唱歌吧。”
许汐言演奏会是全民盛事,无论懂不懂乐律都积极参与,一开票秒没。
陶曼思说着忽然害羞了下:“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闻染一下反应过来:“张哲文!”
陶曼思在电话那端笑。
“你告白了?”
“是的呀。”
“他答应了?”
陶曼思顿了良久,拖长语调道:“是的呀——”
闻染跟她一起笑起来。
“那么好吧。”她应下陶曼思。
本来她告诉陈曦的就是:去不去许汐言的演奏会,全看她当晚有没有事。
既然陶曼思以这么重要的事相约,那么注定,她演奏会那晚算是“有事”吧。
许汐言的演奏会,她就不去了。
当天晚上,她早早来到KTV门口。
远远瞧见陶曼思和张哲文一同走过来,她止不住的笑。
陶曼思一搡她胳膊:“啊呀。”
她学着陶曼思语调:“啊呀。”
三人一起进了包间,张哲文对闻染分外殷勤。
她冲陶曼思眨眨眼。因为她们以前一同看过网上一段言论:一个人对另一半的朋友热情与否,是他有多喜欢另一半的映照。
张哲文从高中开始也是内敛性子,一开始只给她们倒啤酒、摆果盘,不肯唱歌。
陶曼思和闻染就更不好意思唱。
最终还是张哲文担起责任来,点了首台湾男歌手的歌:“那我先来吧。”
一首足以登上“失恋金曲排行榜”的歌。
可大概,幸福的人根本不怕悲伤的歌。
闻染笑着和陶曼思一起摇沙锤,看着屏幕上年代感十足的浮夸MV。
张哲文声线偏厚,唱起这首歌倒有特别味道。
闻染坐在陶曼思身边,听他唱:
“我没有说谎,
是爱情说谎。
它带你来,
骗我说渴望的有可能有希望。”
闻染的肩顿了顿。
她悄声对陶曼思说:“我出去抽支烟。”
陶曼思问:“要我陪你么?”
她笑着摇头,冲张哲文努下巴:“你陪他吧。”
KTV门外居然种着棵香樟,像极了她们的高中校园。
闻染坐到树下长椅,给自己点了支烟。
烟快抽尽的时候,一片香樟树叶打落到她肩头,又旋到她脚下。
她摸出手机,给陶曼思打了个电话:“曼思,我有个地方要去一下。我现在溜走留你们二人世界的话,有问题么?”
陶曼思说:“你等等。”
没两分钟,陶曼思竟从KTV里出来了。
左右张望一圈,看到香樟树下的闻染,冲她跑过来。
闻染愣了下,刚要起身,陶曼思边跑边冲她压手掌,示意她坐着就好。
跑到闻染面前,带起一阵盛夏气息,让人想起她们高中下晚自习时,空气里就尽是这样的味道。
陶曼思望着当年穿校服扎马尾的女孩,此时坐在香樟树下,相较于十年前,越发瘦了些,只是面容一般的沉静。
她开口:“染染,你喜欢的那个人……”
“是许汐言吧。”
闻染的睫毛瞬间一翕。
沉默良久,抬手,抽了口指间的烟,在一阵缭绕的烟雾中,冲陶曼思笑了笑:“嗯。”
第67章 以及重逢。
陶曼思一下抱住闻染:“我应该……早一点猜到的。”
闻染笑着回抱陶曼思, 反而拍拍老友的背安慰:“没有什么的。”
是啊,能有什么呢。
日子照样过下去。就算在KTV里听了再悲伤的情歌,人也照样能走能跳, 并未碎成一片片。
闻染又拍拍陶曼思:“你进去吧,那位还等着呢。”
告别陶曼思后,闻染背着自己的帆布包打了辆车。
盛夏的城市有一种特别的味道,KTV外的香樟树的确让她想到了高中时的校园。那时陶曼思总形容, 香樟像一个存钱罐, 能存住白天的阳光, 所以夜里闻起来也是暖暖的。
有时下了晚自习,闻染饿了, 便会买一只面包和陶曼思一同慢慢走,手中面包的香甜迎合着香樟煦暖的味道, 她一边听陶曼思说话,一边望着前方许汐言的背影。
那时的风,也是这样拂着她的马尾。
现下她坐在一辆出租车里, 身后的香樟越来越远, 高楼林立的城市闻起来又是另一种味道了。
好像把十几岁时的记忆,遥遥甩在身后。
下了车,闻染往演艺中心的方向走。远远的便能看见外墙上, 高悬着许汐言的海报。
她攥着自己的帆布包带, 停了两秒, 抬头仰视。
海报上的许汐言美得不似凡尘之人。闻染忽然觉得,这样仰望的感觉,其实不是不熟悉。
也许在她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 她也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去看许汐言。
她太过清醒,也许她从来没有真的认为自己能拥有许汐言。
可她还是告白了, 为什么呢?
闻染笑了笑,背着自己的帆布包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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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会早已开始,这里隔音太好,并听不到钢琴泄露的任何音节。
新修的演艺中心有种古希腊庙宇般的肃穆之感,闻染尽量放轻的脚步磕出淡淡回响。
大厅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任何人。也是,谁会好不容易抢到了许汐言演奏会的票,却又迟到呢。
她把票交给门前值守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嘴上已在同她说:“抱歉小姐,上半场的演奏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的意思是,按照规定,迟到半小时以上已不能入场了。
手里却下意识接过票,一怔,禁不住多看了闻染一眼。
那是一张赠票。
许汐言演奏会通常是不设赠票的,许汐言不搞圈里的关系,也不迎合媒体,她第一排的票都留给一路支持她的粉丝。
所有了解许汐言的人,都知道她不设赠票的习惯。今天演奏会开场前,许汐言却特意找到检票的工作团队,交代,如果有人拿赠票,无论何时都让人进场。
那时她已上了全妆,眉眼丝毫不加妆点,只涂一抹惊艳红唇,检票团队的工作人员们静静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她很淡的笑一笑,便走了。
直到她的气场消失于屋内,好半天,才有人低声说:“难怪。”
她只说了这样两个字,却人人都知道她实际在说什么。
完整的句子是——难怪所有人都传,娱乐圈独得一个许汐言,更夸张点,全世界独得一个许汐言。
那样的美来自她的妩媚她的傲慢她的底气她的漫不经心,杂糅在一起,是完全不可复制的。
能让许汐言这样亲自过来交代的赠票对象,到底是谁?
她们都在等,可一直到演奏会开场,也并没有来一个手持赠票的人。
演奏会正式开始前她们巡场,看到第一排正中央空出的那个座位,在满座的观众席间跳脱出来,几乎有些刺目。
许汐言登台的时候,按照习惯,眉眼是天生冷淡的调子,超过九十度鞠躬的姿态又充满赤诚。
她朝那个空出的座位多看一眼。
然后落座,扬起手,微微垂眸,对着永恒成就她的八十八个黑白琴键。
到这时她们才明白,为何许汐言的妆面丝毫没描眉眼。
这次巡回演奏会的主题是“苦月亮”,舞台顶端铺开一片极黯的蓝,是连绵梅雨季后的深夜、终于在天边冒头的月亮会泛出的那种蓝。
好似所有的心事都会在过分绵长的梅雨季里泡化,化成氤氲的夜雾,再也不能被有形的捡拾。
那一注黯蓝的射灯,笼在许汐言身上。淡淡黯蓝的光线洒在许汐言的眉眼间,成了她最为特别的眼妆。
她像一只阳光下过分明丽的蔷薇,误入了夜的世界,被月光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勾了出来。
那是所有的观众,第一次看到哀伤的许汐言。
可她的哀伤不是缓的、柔的,她弹琴的风格与之前无异,动作幅度大,似一场风暴,席卷人的耳朵。你被裹挟进她的情绪里,看着她宣泄哀伤,看着她与情绪搏斗,看着她在夜色中被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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