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霜坐在餐桌前，心里五味杂陈，询问女佣顾雪蔷是否用了早餐。
  女佣点头，犹疑片刻后道：太太说不跟您一起用餐了。怕您走了以后她又要一个人吃饭，不习惯。
  顾清霜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一样，略有些酸涩。
  女佣趁热打铁继续道：太太最近吃得都很少，总望着您的位置发呆。
  顾清霜嗯了声，又问起顾雪蔷的病症，女佣说是滋补类中药，顾清霜这才放了心，但离开「顾园」后心里有些难受。
  
  查当年的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周柏当年留下的把柄太多，很容易就查出来明骊也在那场绑架案里。
  这点是非常确定的。
  顾清霜无法确定的是当年到底是谁救了她？
  于是她约了沈梨灯，很认真地询问沈梨灯。
  沈梨灯灿然一笑：我不记得。说实话，我并不记得我是怎么出来的。
  她只记得在暗无天日的小房子里，是沈初牢牢挡在她身前，保护着她。
  至于怎么出来的，她不记得。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点头？顾清霜问。
  当年顾清霜去找沈初时，见到沈梨灯便以为沈梨灯就是救她出来的小女孩，跟她说了很多话，问她还记不记得。
  那时沈梨灯眨着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不太确定地点了下头。
  这一下，就让顾清霜信了她十几年。
  我记得我说的是，可能是吧。沈梨灯莞尔：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说这些事还有意义吗？
  有。顾清霜冷脸看着她：你骗我。
  与其说是我骗了你。沈梨灯耸了耸肩：还不如说是我又救了你。如果当初不是我一直做你的精神支柱，你会活下来吗？
  顾清霜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觉得她越来越陌生，反倒是那双眼睛愈发跟记忆里的小女孩重叠。
  跟在她身后不停躲藏的那个小女孩。
  你需要一个精神支柱，我需要一把保护伞。沈梨灯说：这么多年我们就这样过来了，现在你再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互相利用的事儿。
  顾清霜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但你骗了我。
  我没骗你，我确实不太记得。沈梨灯说：但我很认真地扮演了你讲述的那个角色很多年，可能那是我，也可能不是我，但我一直演着，顽强、执着、不放弃还坚定有力地鼓励你。顾清霜，你不亏。
  
  顾清霜被她的大言不惭震惊到，最终无话可说，只撂下一句我会查清楚的便离开了。
  而后顾清霜又约见了顾清枝，顾清枝胆子小，把当年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顾清霜又找了沈初、钟离书，三天时间里见了不少人，试图拼凑当年那场绑架案的真相。
  但现实是事情过去太久，大家记忆都很模糊，尤其在最后四散逃出去时都分开了，并没有看到。
  只有钟离书感慨似地说：明骊果然在那场绑架案里，我就觉得她很眼熟。印象里有个很没存在感的小女孩在我身边，在你被绑起来的时候，她试图站起来说话，被我给拦住了。
  钟离书一直都不太敢确定那是谁，而明骊信誓旦旦地说当时她在芬兰游学，钟离书就信了。
  没想到，竟原来是周柏运作的关系。
  钟离书得知真相以后笑了：不愧是明公主，从小被宠到大的人。
  像她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家长想到这一茬，而当时的周柏在力所能及地范畴里保护了明骊这么多年。
  第141章
  明骊倒是没像顾清霜一样, 急于求证这件事，只在闲暇时列个表或是画个图，尝试将人物关系和事件脉络理清楚。
  可没有大量的证据来佐证, 全用猜测来倒推是很不靠谱的一件事。
  所以明骊很容易就放弃了这件事。
  于她而言，本身就是可以不存在的一件事。
  每到这时候她就会想起周柏，她的父亲确实为她谋划了许多。
  否则她一定也会像顾清霜那样，对这件事有种别样的执念。
  或许没有人能做到真的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
  毕竟是过命的交情。
  明骊很快就将这件事放下，因为《罗扇客》资金到位，开拍在即，只等秦挽参加完旅行综艺的一日飞行后就进行开机仪式，正式进行拍摄。
  开拍前先进行了剧本围读会, 明骊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 也全程参与。
  剧本是经由作者本人精心打磨过一次又一次的, 毋庸置疑的佳作。
  明骊看下来只觉得被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打动，节奏紧凑, 人设丰满，有笑点有泪点的HE剧集，完美戳中观众的XP，堪称是为当下市场量身打造的范本。
  足以看得出来洛朝雪平时的阅读量有多大。
  这也是从明骊跟洛朝雪说清楚以后，在工作场合的第一次见面。
  明骊表现得很坦然, 洛朝雪也不忸怩, 进退有度, 为了这个项目尽心竭力, 跟明骊的交流全都是工作。
  围读会结束后，明骊为了笼络人心鼓舞工作人员, 请在座的各位吃饭。
  包厢就定在不远处的饭店，去的路上, 洛朝雪跟她一道。
  最近过得怎么样？洛朝雪率先直白地询问。
  一直跟在明骊身旁走着的林恂见状，在看过明骊的表情后，极有眼色地跟她们隔开了距离。
  立春过后，京安的天仍旧冷，尤其刚下过一场大雪，连风里都带着萧索的寒意。
  明骊笑着回答：挺好的。你呢？
  完全客气到疏离的语气，不留一丝暧昧的余地。
  也还行。洛朝雪说：我更新了播客，你有听吗？
  在被明骊拒绝以后，洛朝雪并没有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太久，许是因为提前有所预料，所以只用了一夜便收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但她很有表达欲，所以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写作生活。
  昼夜颠倒是常事，甚至有两天没睡，就在写稿。
  写播客的稿子，录制音频发布，更新连载的小说，甚至另开了一本短篇。
  一整天没个停下来的时候，等她缓过神来，就被明骊告知《罗扇客》重新拉到了投资，可以拍了。
  洛朝雪感觉自己缓过来了，但再见到明骊的时候心却像被针扎一样，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那天晚上的记忆和痛觉又从心底涌现，尘封的片段被吹开灰尘，让她又一次变得悲伤。
  但洛朝雪清楚地知道，明骊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而她也不想做纠缠不休的人。
  这样一点都不酷。
  洛朝雪想在明骊面前酷一点，不给明骊造成困扰，所以言笑晏晏，装得落落大方。
  听了一点。明骊说：最近太忙了，但我看到你更新了蛮多篇，最近很有灵感啊。
  是还可以。洛朝雪耸了耸肩：反正在家也没事儿做，就写写东西。
  明骊嗯了声，读者们都高兴坏了。
  那你呢？高兴吗？洛朝雪问。
  明骊点头：高兴。我也是你的读者。
  洛朝雪低着头笑：那我以后争取多更一点。
  明骊觉得她这个话有一点不对劲，似乎游走在暧昧的边缘线，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洛朝雪已经退回到了安全地带：《罗扇客》的投资商是顾氏集团？
  是。明骊说：你听导演说了？
  我也是出品人之一，有知晓的权利。洛朝雪说。
  没想瞒你，顾氏集团那边对接的人很快就来了。明骊说：这个项目关乎到「星晚」的存亡，我不会懈怠的。
  言外之意就是经过深思熟虑做的这个决定，一定不会让你赔钱。
  洛朝雪自然听得明白，但她关心的并不是这点。
  你跟她复合了吗？洛朝雪迟疑了下，还是问道。
  明骊微怔，思维跳跃得快：你觉得是她在为我开后门？
  没有。洛朝雪否认：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感情状况。
  没复合，还在考虑。明骊说：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我不会混淆。
  那就好。
  洛朝雪察觉到明骊对这个话题的不喜，及时更换话题，但还未等她想到新的话题，明骊就已经沉声道：但我们之间，只能是合作关系了。
  洛朝雪脸上的笑一僵，随后淡淡道：我知道。
  明骊并不想把气氛搞僵，说了句严肃的话题后又接道：说起来，顾氏集团会投这个项目有你一半功劳，冲着你的名声来的，毕竟「雪山之巅」老师是一块活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