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
李思诺 更新:2025-03-14 10:44 字数:3642
当时是冬天,春柳依不会游泳,差点就淹死在池塘里。
小小年纪,劣迹斑斑。
对沈梨灯尤其是,他偏爱跟着沈梨灯玩,出来以后就对沈梨灯颐指气使的,骂她贱人、蠢货等等都是小意思,有时甚至扇沈梨灯耳光。
被顾清霜发现的话,顾清霜会狠狠揍他。
春柳依喝了酒,往事回忆也不停从脑海里往出钻,她记得那时的顾清霜还算意气风发,虽然她们都不太喜欢她带着沈梨灯,顾清霜却还是不停让沈梨灯融进她们的小圈子里,甚至不惜给春柳依写作业。
又想起上次见到顾清霜,成熟了,也沉默寡言了。
为什么沈梨灯不打他?好歹是他姐。祝寒星不解。
春柳依语气淡淡地,她不敢。
怕什么?她也姓沈。祝寒星无语:难不成她在外边悄悄打了垃圾场,回家以后还会被她爸妈打死啊?
春柳依顿了几秒,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她是私生女。
祝寒星:?
她悄悄打过一次沈昶,回去以后差点被打死。如果春柳依微顿:不是顾清霜及时赶到的话。
第26章
春柳依大概会永远记得那一幕。
十二岁的少女刚抽条不久, 但已经能隐隐看出美人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弯起来像一轮月亮, 可总是带着几分怯意。
平日里春柳依虽经常抱怨顾清霜,为了童养媳不管她们这帮好友的死活。
可每次顾清霜把沈梨灯带出来玩的时候,最关注她动静的永远是春柳依。
那天的沈梨灯趴在顾清霜背上奄奄一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像雪。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裙子后边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样貌,两条裸露在外的小腿上也全是血痕, 错落有致的鞭痕, 一条条像蜿蜒的血蛇, 看得人触目惊心。
那是第一次,春柳依对顾清霜说的:别对阿梨那么苛刻, 她很难的那句话中的难字有了最真实的认知。
春柳依在走廊里陪着顾清霜等待,那天的顾清霜格外沉默。
她都不敢问是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才会把亲生女儿打成这样?看起来像是打一条狗。
不,比狗都不如,纯粹泄愤的工具。
春柳依常小心翼翼地问顾清霜:发生了什么事?
顾清霜沉着一张脸, 没回答她, 只说:你看着点,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离开一趟。
后来春柳依才知道,那天只是因为沈梨灯出门时不小心挤到了沈昶养的那条小黑狗, 小黑狗像主人,差点反咬沈梨灯一口, 沈梨灯不知从哪找到根棍子,闭着眼乱挥,把小黑狗打了一棍。
沈昶便来找沈梨灯的麻烦,先是言语挑衅,又伸手打她,可才四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打得过沈梨灯?
但沈梨灯不敢反击,被他打了几下之后就觉得他消了气,准备出门。
却没想到被沈昶拦住,气不过的沈梨灯在他背上打了几下:我好歹是你姐姐,不能这么欺负我。
沈梨灯怕他告状,便把他拉到房间里威胁:你要是再这样,以后我都不带你去跟霜姐姐玩了。
在房间里时沈昶还乖巧点头。
她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可在她出门之际被人拦下。
沈昶站在他母亲身边,而他母亲淡淡地三个字:上家法。
直接把沈梨灯打了个半死不活。
恰好,那天顾清霜久等沈梨灯不来,去了趟沈家。
不然沈梨灯真的可能被打死。
即便没有被打死,沈梨灯那次也住了三个多月的院,身上的伤痕一条一条,顾清霜找了最好的去疤药给沈梨灯除疤。
春柳依在她住院期间去看过好多次,每次看见她身上的疤痕都觉得可怖。
那时的春柳依还没回到陆家,成为陆依。
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个父亲叫陆庭松。
她跟母亲相依为命住在一起,虽然掌控欲强了些,稍稍有点偏执,却从来没挨过打。
每次看见沈梨灯的模样总会有些唏嘘,对她也更好些。
但她后来听说,那次的顾清霜登了沈家门,先被沈家长女沈初拦下,但她丝毫不理会,找到那条打过沈梨灯的带着倒刺的鞭,挥舞着把沈家给砸了。
不仅如此,还用那条鞭把沈昶的屁股打得皮开肉绽。
顺带当着沈昶的面,活生生打死了那条狗。
从那之后,春柳依才知道沈梨灯的出身。
这本来是沈家的秘辛,稀少有人知道,可在沈梨灯住院期间,她们看顾清霜的眉头就没舒展过,所以死拖硬拽带着顾清霜去喝酒,喝多了以后的顾清霜毫不设防,几乎是哭着说:她真的过得很难。
为什么不把她带出来呢?反正就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女。
她不想离开。顾清霜说。
至于为什么不想离开,春柳依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沈梨灯的母亲以前下过海,她父亲出差的时候带着她母亲在澳岛玩了一段时间。
当离开澳岛时,自然就要把这关系一刀两断。
沈梨灯的母亲也没敢让他带自己走,拿了钱继续过以前的日子。
但在沈国兴回内陆没多久,沈梨灯的母亲发现自己怀了孕。
也没跟沈国兴打个招呼,竟然直接把沈梨灯生了下来。
原以为能生个儿子来讹诈沈国兴一笔,但没想到沈梨灯母亲漂洋过海辗转来到内陆,抱着小孩找到沈国兴家时,沈国兴竟然直接否定了她的存在。
沈梨灯母亲一直以为沈国兴是个阔气大方的男人,是那种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只要她带着小孩上门威胁几句一定能得到一大笔钱,不管孩子跟不跟着她,她下半生都可以活得潇洒。
可没想到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沈国兴早些年是靠着岳父家,也就是常家起势的,是常家管家的儿子。
常家无儿,只有一个女儿常丰莹,恰好跟他同岁,所以俩人相当于青梅竹马,从管家的儿子变成常家的半子。
据说当年常家并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架不住常丰莹恋爱脑,绝食、闹自杀、私奔这种手段用了个遍,把家里折腾得鸡犬不宁,硬是逼得父母同意了这门亲事。
而沈国兴这些年在常家的资助下,读了昂贵的商学院,毕业后就跟着常父处理公司事务。
常家父母都去世得早,对冠姓这种事也不是特别在意,但临终前也留下遗言,说是如果生了儿子,一定要随常姓。
可是当沈昶出生时,沈国兴已经独掌沈家大权。
理所当然地姓了沈。
当沈梨灯母亲抱着沈梨灯来寻亲时,不但没拿到钱,还被保镖狠狠教训了一顿。
到后来沈梨灯母亲就在京安市住下,有了女儿以后可能也良心发现了一点,没在京安市重操旧业,倒是开始安分找工作。
可没有学历也没有技能,年过30的女人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
除了一些苦力活,也没别的好做。
阴差阳错下,她进入了沈家的善雅集团当清洁工,还悄悄拿到了沈国兴的头发,拿跟沈梨灯做了亲子鉴定。
后来她母亲生病,没多久撒手人寰,离开前就告诉沈梨灯一定要去沈家找父亲。
年仅五岁的沈梨灯跪在大雪之中,穿着一件单薄的羽绒服,冻得小脸通红。
当时的沈国兴有点松动,总归是他的女儿,想要认回来,却被常丰莹拦着。
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沈梨灯回到了沈家。
可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只能苟延残喘地在常丰莹手下讨口饭吃,不死就行。
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可在这个家里,罪魁祸首就是沈国兴,本身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尤其沈梨灯的后妈是真正意义上的后妈。
能把她留在沈家,就已经是常丰莹仁慈了。
这些事春柳依也是断断续续听的,并不完全,只能通过顾清霜说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个完整的故事。
当然,春柳依并没有把这些事事无巨细地告诉祝寒星,只简明扼要潦草带过。
祝寒星听完只啧了声:有钱人也这么惨啊。
春柳依瞥她一眼:也?
喝酒喝酒。祝寒星压下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笑着拍春柳依的马屁:好姐姐,你还知道些什么?再跟我说说呗。
春柳依:
不知道。春柳依语气冷硬。
祝寒星也没再追问,听了春柳依说的那些事以后心里总沉沉的,一边跟春柳依瞎扯淡闲聊,一边把她珍藏已久的好酒又开了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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